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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大旱(3 / 3)

谁曾想,这句轻飘飘的话语,竞成了此后两个月的奢望。烈日整整肆虐了两月,期间一滴雨未下,天空无风无云,蓝得刺眼。后院菜畦土地干裂,即便每日清晨都浇灌泉水,可不到晌午就会蒸发殆尽,蔬果眼见都快枯死了。

白日里,院子几乎呆不住人,蒲扇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烘烘的,连鸡和平安都不住在棚子里了。

卞含秀担心热出什么毛病,专门腾了一个房间来安置它们。可是就平安那身厚实的皮毛,哪怕整日呆在屋子里也热的不行,稍微动一动就直哈气。

平安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如今黯淡无光,整日无精打采的,连饭都不爱吃了。

宁竹也心疼它,专门做了个木盆,给它放满泉水在里面,让它热了就进去泡一泡。

小家伙也是真的热的不行了,平日里看见水就跑,如今倒是自己乖乖的进去泡着。

灶房里也已经好几日没升起炊烟,主要还是一个字一一热!试想夏日里蹲在灶后添柴,那热气扑面而来,和受刑没甚区别,简直觉得菜没熟人都要熟了。

这么辛苦的活计,简直不是人干的。

但整日吃凉粉也不行啊,那东西只能管饱,没有营养。起初卞含秀想了个法子,等到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稍微凉快些,上火做饭。

反正天气热,也不怕菜凉,等起了床就吃饭,不过,也仅限于早上这顿了,吃不完的放到下午会坏。

可随着暑气愈盛,清晨也好不到哪里去,空气热得跟凝固了似的,这个法子也不管用了。

每次卞含秀站在灶台前,看着那铁锅和灶膛就头皮发麻。于是全家人被迫都改成了昼伏夜出,可长期这般颠倒作息,每个人的眼下都挂着青黑,连带着精神都萎靡起来。

唯有宁竹和刚入门修习倒海劲的宁荷还算适应。宁竹看着卞含秀揉着太阳穴为晚饭发愁的模样,便主动接过了炊事的担子。她将薄荷、甘草、陈皮等药材熬成解暑汤水,盛在陶罐里沉入冰凉的泉眼中镇着。

夜幕降临时,那饮子沁凉透心,总算让全家人有了些胃口。众人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只想着这苦夏到底何时才是个头。这日榜晚,院子里蒸腾的热气稍稍散去几分。宁竹正倚在窗边纳凉,忽听院门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谁啊?"卞含秀的嗓音从堂厅传出。

门外传来一道男人的嗓音:“卞嫂子,是我,祝衡关!”宁竹随手捞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院中,季元武已将来人迎进堂屋。

过去两个多月了,祝衡关的伤也养好了。

约摸是天气太热,他终于将脸上浓密的胡子给刮掉了,露出一张略显白皙的脸庞。

看起来与宁竹刚救他时的样子判若两人,起码差了十岁。宁竹看见祝衡关的的新样貌略有些惊讶,后者又何尝不是。经过这两个月的调养,宁竹个子长高了些,脸上的黄气已经渐渐褪去,人虽然还没长开,但也显露出原本该有的标志模样。不过祝衡关很快就回过神。

他从山脚走上来,衣衫后背湿透一大片,笑着说:“季大哥不必如此客气,我是来专程来道谢的。”

宁竹这才注意到,祝衡关手上还拿着几个麻布袋子。那倒是个实在的,买了些粮食。

天干大旱,今年收成必不好,老百姓也心中焦急,都开始存粮。粮食的价格水涨船高,相较于两个月前的三十文,已经翻到六十文。卞含秀匆匆走出来,嘴里一直说他太客气。“近来村里没发生什么事吧?你春枝表姐怎么样?”卞含秀和祝春枝也算是处成了朋友,之前总是凑在一起缝缝衣裳聊聊天的,可是后来天气太热,每日上山下山的太煎熬,就心照不宣地放弃了这项活动,各自呆在家里。

这不,好不容易看见山下来了个人,卞含秀可不得拉着人好好聊。“春枝姐还好,就是这天气太热,也没法子出门,倒是前几日,“祝衡关神色一黯,“村口的李阿婆没能熬过这暑热。”“这!?"卞含秀瞪大眼睛,她算是家中与村里接触最频繁的人,对这李阿婆也有些印象。

老人家年纪不小了,算是村里的长寿老人,大家都说她是个有福气的,整日坐在村口,看见人来就乐呵呵的。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热天,却夺走了她的性命。祝衡关也满脸伤感,他小时候也曾受过些老人家一些恩惠。“听说是夜里突然就没扛过来,走得匆忙,丧事办得急,怕天热.……”他没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未尽之意,这样的酷暑,连吊唁都成了难事。“真是害死个人。"卞含秀叹道,又看向祝衡关,“如今天气这么热,你等凉快些再来也好啊,瞧你这热的满头大汗。”祝衡关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今日来还有一事。村子里池塘干了,井水下降,村民们每日都要排队打水。”

宁竹他们这才惊觉,整日蜗居在院中,竞不知外头的光景已经严峻至此。他们和祝家村的人都算是幸运的,背靠大山总是能找到些水源的,可是那些住在县里的人可就难了。

“里正担心再这么热下去,连井水都干了,想让村里的壮力去山里找找水源。“祝衡关顿了顿,说道,“本来想说叫上你们一起,不过…方才进来时看得分明,院子里的泉眼虽然不比之前,但依旧汩汩流淌。“我们也去。"季元武沉声道。

在这干旱的年景,独善其身只会招来祸端。也不怪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人口渴了和肚子饿了是一样的道理,那都是忍不了的,甚至缺水还更严重些,毕竞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但不能几天不喝水。季元武定声说道:“劳烦你跟里正说一声,我们也跟着村里一起。”祝衡关目光扫过院角那汪清泉,意会地点头:“我明白,回去我就跟里正说,你们放心。”

寻找水源的事情定下来,祝衡关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只见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个布包,揭开后露出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季元武抬眼问道:“这是?”

祝衡关低声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私下买卖硝石。”堂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硝石矿和铁矿一样,都是受到官府严格管制的,禁止私下买卖,被抓到那可就是轻则杖责,重则流放。

这是重罪,祝衡关这样直接坦然地说出来,倒是让人出乎意料。估计是他们两家连他更大的秘密都知道了,也不差这些了。宁竹脑袋里可没有什么风险不风险,犯法不犯法的。闻言,她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两个字一-冰块!宁竹眼睛亮得惊人,脱口而出:“你能弄来硝石?”祝衡关点点头:“就在我们遇见的那片深潭往上走,那地方偏僻,甚少有人路过,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寻常人就算路过也认不出来。

“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祝衡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宁竹。白日里去肯定不行,天气热让人受不了,蚊虫也多,可夜间的山路危机四伏,毒蛇猛兽出没,常人难以胜任。

更重要的是,祝衡关不想让后山有硝石矿的秘密泄露出去,担心村里人多嘴杂,引来祸患,所以只告诉了里正一人。原本是应该从村里挑好手和他一道的,可是宁竹才是他看好的第一人选。在昌县没有别的亲眷,人口简单,武力高强,再合适不过。宁竹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我应下了,什么时候去?今晚吗?”要是能尽快弄来冰块,家里的人也能好过许多。“明晚吧,我先去跟里正回个话。“祝衡关站起身来说道,“明日天一黑我上来找你。”

宁竹点了点头。

送走祝衡关,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卞含秀笑着说:“太好了!要是有了冰,再热咱们也不怕。”季新桐哭笑不得:“我的阿娘,可别再热了!”“对对对,我方才都是瞎说,看千万别再热了。“卞含秀连忙“呸"了两声,又担忧道,“只是这晚上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宁竹笑着说:“有我在,不算危险。”

对于她的话,卞含秀向来都是无条件相信,已经在想着给她带些什么。“我得给你备些干粮,水囊要装满,还有你想一一”卞含秀话还没说完,就听院外又传来了些许动静。原本以为是祝衡关有什么事情忘记交代了,便停下话头,前去开院门。可是推开门,卞含秀瞳孔骤缩,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季新桐探出头来问了一句:“怎么了阿娘,是谁呀?”“山,山火!"卞含秀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是山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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