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小丫头立刻阴转晴,眼睛弯成月牙:“我不怕!阿姐下次要记得叫我哦!”
宁竹爽快地应“好”,催着她赶快吃饭:“等你吃完,阿姐带你去玩儿。”闻言,宁荷立马不说话了,低下头猛猛扒饭,饭粒粘在腮帮子上都顾不上擦。
宁竹当然不是证她的,是真的要带她“玩”。谁说磨豌豆浆不是玩儿呢,在小孩眼里,只要是没做过的新奇事,都可以统称为"玩"。
没准还“玩"的格外卖力,格外开心。
灶房旁边有一个大石磨,方家本就是买粮食的,有专门磨坊,想来方掌柜也不是真正要将它用来做什么,也许就像现代人享受农家乐似的,兴致来的时候自己上去推两下。
宁竹把石磨擦拭了一番,将泡发好的豌豆淘洗两遍,再加入适当的水,然后让季新桐帮她把泡好的豌豆舀进去,自己则是撸起袖子开始推磨。宁荷和小狼狗就围在她的身边跟着绕圈。
刚推了两下,宁竹倒是觉得没什么,这石磨对她来说还算不上重,卞含秀就唤季元武去套马来。
“你这孩子,何必自己动手,多累人啊。”驴和牛是更为常见的推磨牲畜,性格相对温顺,行动灵活,不过偶尔让马儿推推也不要紧。
季元武牵来了脾气最好的枣红马,让它先熟悉熟悉石磨。宁竹接过季新桐手中的陶罐,将豌豆倒入上方的圆盘里,季元武便拉着马儿走动起来,石磨开始缓缓转动。
一颗颗饱满的豌豆被石磨研磨成浓稠的豆汁,顺着磨盘边缘的凹槽缓缓流下,滴落在提前备好的木桶里。
霎时间,院子里充满了豆子特有的清香。
宁荷踮着脚想看个究竞,小狼狗也凑过来嗅闻,湿漉漉的鼻尖沾上了豆沫。这样磨出来的豆浆还比较粗糙,需要经过纱布过滤,方才的推磨宁荷插不上手,到这一步就有她的用武之地。
卞含秀去找了干净的纱布袋出来,宁竹和季新桐牵着角,宁荷就像模像样的拿着勺子舀出豆浆。
不过到底是小孩胳膊没什么力气,没两下就遗憾退场,被季新承接替时还恋恋不舍地望着那盆豆浆。
过滤之后,打捞起浮沫,就要将这豆浆加一小勺盐煮熟,中间要不断的搅动,以防糊锅。
这里可没有温度计,宁竹又是一个对灶上活不熟的人,到了这一步就要拜托卞含秀了。
卞含秀也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上,她围观了全程,都是对这最后能做出来什么样的成品颇感兴趣。
最后在卞大厨的严格把控下,豆汁在铁锅中“咕嘟"冒泡,逐渐变得粘稠,等到勺子挑起来时黏糊拉丝的时候就可以了。如今天气热,等面糊自然放凉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宁竹索性就将其放在泉眼里降温,让它能够加速凝固。
“好了,这样就成了,等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吃了。”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将信将疑,宁竹有过多解释。这种炎热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抗拒凉粉的魅力,吃上了一口,保准会爱上。下午时分,太阳逐渐落下,天气也变得凉爽了起来。季元武搬出梯子,准备开始修补屋顶破洞的地方,季新承就帮忙打下手。以前家中的屋顶都是季元武在修补,早就已经是轻车熟路,他自己和好泥浆,是挨着破洞的地方,一一补上。
如今天气热,要不了多久就能干透。
等到屋舍大大小小的漏洞补得差不多的时候,镇在泉眼里的豆浆也在逐渐凝固。
两个时辰后后,原本流动的面糊已经完全变成了果冻状的凉粉,透着淡淡的黄色,看着就很清热解暑。
宁竹陶罐取出来,洗干净手,往表面洒了些水,手轻轻一捏,凉粉就从陶罐中脱落而出,落到案板上。
她伸手戳了戳光滑弹嫩表皮,然后发话道:“可以开吃啦!”宁竹刀起刀落,将凉粉切成均匀的细长条块,装入碗中。她扒干净一头蒜,将剥好的蒜瓣切成碎末,又用石臼碾了一些花生碎,切入红艳艳的小米辣,按照个人口味放了些盐、酱油、醋、香油。宁竹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碗,只有宁荷的没有放小米辣。宁荷也是个小吃货,对着新奇的食物早就期待许久了,捧着陶碗,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口塞进嘴里。
然后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凉粉几乎不用咀嚼就碎开,带着豌豆特有的清香和蘸水霸道的香气,顺着喉咙滑下去。
宁荷指着那一碗凉粉,小脸上写满了惊喜,声音因为满嘴食物而含糊不清。“唔唔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