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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日(3 / 3)

方阳益和方阿泰本来还担心宁竹等人不知情,会在贵客面前失礼不敬,心中颇有些忐忑。

没曾想,宁竹居然主动站了起来,让他们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那中年男人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目光在宁竹身上停留片刻。宁竹不躲不避,迎上他的视线,躬身行了一礼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开囗。

“见过县令大人。”

一语点破来人的身份,正是昌县的父母官一-薛志炳!话音落下的瞬间,方阿泰背后的冷汗瞬间浸透衣衫,在方阳益投来质问的目光时,只能猛猛摇头。

不是他啊,他什么都没说!

薛志炳当然知道方阿泰和方阳益并未透露他的身份,这其貌不扬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他眼睛微微眯起,没作声,目光锐利地打量宁竹。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季新承突然上前一步,打破了这份寂静。他恭敬地作揖行礼道:“见过薛大人。”

薛志炳看着眼前的少年人,眉头微挑,极有气势地沉声问道:“你认得我?”

季新承并不慌张,开口回话时,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奉承之意。“曾听闻昌县在薛大人的治理下,年年评级上等,百姓安居乐业,您是人人爱戴的父母官。”

少年意气风发,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竞然显得格外真挚。这两个小孩,一个点破他的身份,一个就给他带高帽子,心思缜密、细察入微,都不简单啊。

薛志炳面上不动声色,自然是不能被两个半大孩子架住了,故意冷着声音问道:“知道我是谁,为何不跪?”

宁竹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若是您想.……她说着,便作势要跪下,动作却极为缓慢。等真跪下的时候,宁竹保证会大声喊得整个方府都听得见她那一声"恭迎县令大人”。

他如此迂回来见人,自然不希望闹得人尽皆知。薛志炳见状,顿时知道被她揪住这一点了,心中说不清是好笑还是气恼。但见宁竹的膝盖以龟速弯折,她身后的人也准备跟着跪下的时候,薛志炳还是清清嗓子叫了停。

“免了吧。”

宁竹闻言,立刻站直了身子,动作干脆利落的不像话。薛志炳也不屑跟一个半大小姑娘计较,信步走到上首坐定。方阳益连忙上前,亲自替他斟茶。

薛志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淡淡说道:“其他人都出去吧,你们两个留下。”

他手指向的人正是宁竹和季新承。

宁竹脸上丝毫没有惊讶,摸了下宁荷的头:“跟着秀姨去吧,阿姐一会儿就来找你们。”

宁荷乖巧地点了点头,拉住卞含秀的手。

季新承则是朝着季家几人递去了一个安抚眼神,示意他们不必担心。季元武和卞含秀虽然心中不安,不放心两个孩子,但眼下情形容不得他们拒绝。

两人带着宁荷和季新桐向薛志炳行礼后,缓缓退出了花厅,方阳益和方阿泰也极有眼色的告退。

待所有人退下后,花厅内只剩下薛志炳、宁竹和季新承三人。薛志炳低头,用茶盖抹了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淡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们吗?”

季新承拱手行礼:“请大人明示,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等定知无不言。”闻言,薛志炳眉头一挑,随即又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宁竹。后者只回了他一个无害的笑容。

薛志炳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

“坐下吧。”

季新承尚且还有些犹疑,宁竹直接拽住他的衣袖,两人一同坐了下来。宁竹心想着:房梁上早就有薛志炳的人在蹲守,若是他真想对他们不利,根本无需等到现在。

既然已经点破了他的身份,索性也不用再拘谨,坦然面对便是。薛志炳冷不防出声:“你们都是从涉州来的?”宁竹坦然回答:“是。”

她本以为薛志炳是要打听涉州城的事,谁知道,对方一开口倒是换成她愣住了。

“涉州城爆发瘟疫,如今已经锁城,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季新承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话要说,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薛志炳看出了他的异样,直言道:“没有派发救济粮,也没有召集医士。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讽刺。

这就是皇帝想到的"好主意”。

在皇帝看来,全天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涉州与之相比何其渺小。更别提涉州先是遭遇地动,后又爆发瘟疫,本就没几个人活着了,他不缺这些个子民,又何必为了他们动用自己的国库。锁城既能避免瘟疫扩散,又能省去赈灾的开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季新承紧紧握拳,心中被愤怒、悲痛等情绪充斥着,却无处宣泄。薛志炳没有停下,继续说着,每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季新承心上。“皇帝已经下了罢免的诏书,其上痛斥温正德身为朝廷命官,欺上瞒下、肆意妄为,致涉州遭此大劫,民生受损,实乃罪大恶极,念其罪行深重,一并松连九族。”

老皇帝竟是不要脸到如此地步,不仅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温正德身上,甚至还要将他的家人赶尽杀绝。

这种无耻的行径,宁竹都忍不住在心中痛骂老皇帝昏聩无道!季新承心中的愤恨尤胜于宁竹。

他从小苦读圣贤书,师长们常教导他忠君报国,来日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这也是季新承多年以来的抱负和理想。可如今皇帝的所作所为,让一切都成了笑话!他心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痛苦,他的家乡、书院、师长和同窗们,只因为皇帝的一己私欲,就要活生生被困死在涉州城……这就是他将来应该效忠的圣上吗?

宁竹看出他的不对劲,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无声安慰。她将目光对准薛志炳:“县令大人对于涉州城的情况知道得如此详尽,应该不是为了瘟疫的事情而来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薛志炳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方家那个下人说,你们遇上了逃兵。”

宁竹瞬间明白了薛志炳的来意。

原北县离昌县并不算远,若是有人铁了心要来,几日便可到达。宁竹索性就直说了:“离开原北县那夜,我杀了他们二十余人,剩下的不会超过三十人,可之后还会不会再有逃兵潜逃于此,我也不知。”季新承压下心头的情绪,蓦地出声道:“逃兵能无声无息来到涉州,无人察觉,更无人上报,其中的问题,薛大人想必比我们更清楚吧?”逃兵来到涉州绝非偶然!

薛志炳眉头紧锁。

他只知道方阳成因逃兵而死,但具体的情况方家那几人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也无从得知。

原以为这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县令来操心,只管上奏陈情即可。可直到皇帝下达了封锁涉州的命令,却丝毫没有提及逃兵一事,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有从涉州上报京城的消息都被人暗中截下,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必定位高权重,且与鞍州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对方利用地动天灾,煞费苦心心地将鞍州逃兵送来涉州,到底是想将这里变成他的地盘,还是有更大的图………

宁竹见薛志炳沉默不语,似乎已经陷入了思绪里,只能提醒道:“大人应早做准备,毕竞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无论那些逃兵背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只要他们还在涉州,这里的安定就难以保证。

薛志炳为官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个小丫头知道这么多可就不正常了。

还有,方才他应当是没有听错吧一-她一人个,杀了二十几个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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