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已然明白了的陈阳,笑呵呵将瓶子放到了桌面上,看看马老,“马老,人缘真是不错呢,居然有人将这样的物件,转让给你,你人缘真不错!”
说完,陈阳头也不回的坐回去了。
见到陈阳这般模样,马德才在旁边狠狠瞪了陈阳一眼,“你真没有素质!”
随后,第二个匣子缓缓开启,幽暗中一缕温润的光泽跃入眼帘,一件雍正粉彩花鸟纹碗静卧其中。
这碗通体修长,自撇口至收腹一气呵成,圈足了一圈精致而内敛的弧度,蕴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撇口处略宽,边缘薄如蝉翼,收腹处则凝练有力,于静谧中透出一丝灵动。
碗身釉质如脂似玉,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珍珠光泽。几只娇艳欲滴的朱雀与啼鸣的金雀交相辉映,它们振翅欲飞,羽毛纤毫毕现,色彩层次分明。朱雀的红,金雀的黄,与翠绿的芭蕉叶相映成趣,构成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日景象。
碗心处,一首小诗以刀代笔,刻划其上——“雀屏开处暖春回,啼鸟声中晓日催”,每个字迹都清晰可辨,力道均匀,显露了刻工的深厚功力。
细看碗底,“雍正年制”四字楷书款赫然醒目,这笔法遒劲有力,结构严谨,与整器的温润气质相得益彰。
马老双手捧着那只雍正粉彩花鸟纹碗,指尖因过于珍视而微微发颤。灯光洒落在他布满沟壑的脸上,却映得那双浑浊的眼睛愈发明亮。他轻轻转动碗身,目光一寸寸扫过每一寸纹饰,直抵当年御窑的烈火与匠人的指尖。
“啧啧……”马老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声音低沉却透着难以抑制的喜爱,“钱老,您瞧瞧这釉色,淡而不寡,艳而有韵,典型的雍正御窑手法啊!”
他侧过身子,将碗举至半空,光线穿透薄胎,在碗中投下一片温润的光晕,“看这花鸟纹,笔触细腻到连最细小的羽毛尖儿都分毫毕现,真正是''铁线描金,毫发不爽''!”
刘莉见状也忍不住好奇,弯下腰来,几乎是屏住呼吸凑近那只碗。她目光扫过碗壁上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样——朱雀展翅欲飞,翎羽层次分明;玉兰含苞待放,花瓣薄如蝉翼。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却在触及碗沿的前一秒停住,转而轻轻吹了口气,看着那温润的光泽微微晃动。
“确实精美。”她压低声音,几乎是喃呢般对身旁的陈阳说道,眼中满是惊叹,“这画工,感觉下一秒那鸟儿就要从碗里飞出来了似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色彩,怎么看都觉得舒服,不像后来的粉彩那么浓艳,就是淡淡的,却很高级。”
“陈阳,你觉得咱们”
陈阳并没有回答刘莉的问题,他的目光沿着碗身游走,从撇口的轻盈到收腹的凝重,再到圈足的沉稳,每一寸都流淌着雍正御窑特有的那份精致与细腻。胎质薄如纸,在马老手指轻叩之下,竟能听见清脆的回音,线条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不见丝毫瑕疵。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赞叹如此精美的器物,确是难能可贵,堪称佳品!
陈阳状似漫不经心地附和着刘莉的评价,垂下的眼睑掩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裤缝,借以掩饰内心对这只雍正粉彩花鸟纹碗的第一印象——胎质确实薄如蝉翼,釉面温润如玉,可那抹违和感却像根鱼刺卡在他喉咙里。
他佯装端详,目光实则紧锁在碗沿那处异样的色差上,那里粉彩的色泽比周围略深几分,细看之下还能捕捉到些许颗粒感,像是有人用画笔拙劣地填补过什么。脑海中飞速闪过几种可能磕碰后修补?不同批次的彩料混用?还是……故意做旧的手段?
无论是什么情况,这处色差很可能是后期补彩的痕迹,如果真是如此,这件"雍正粉彩"的真实身份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第三个匣子打开时,连钱守城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那是一件清乾隆珐琅彩锦地描金牡丹图赏瓶,其奢华程度令人屏息。瓶身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昔日皇家的荣耀与威严。
瓶敞口如绽放的花朵,优雅地向外延展;长颈似天鹅般修长,展现出无与伦比的优雅;溜肩如山峦起伏,柔和而富有韵味;圆腹饱满如满月,蕴含着丰盈的气势;圈足稳重有力,支撑着整个瓶身的华贵。瓶内壁及圈足内施以洁白如雪的釉面,纯净无瑕,令人联想起皇家御用的精致品质。
清乾隆&nbp;珐琅彩锦地描金牡丹图赏瓶
通体以金彩绘制的锦纹为底,犹如皇家织锦般华美绚丽。金色的纹路在灯光下闪烁,仿佛流动的金河,令人目不暇接。在这金色的海洋之上,珐琅彩绘制的牡丹花卉绽放得格外鲜艳夺目。每一朵牡丹都栩栩如生,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瓶身上脱离,飘落在观者的掌心。
色彩的运用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深浅不一的红色、粉色、绿色和白色相互交织,营造出丰富的层次感。每一笔都精准细腻,展现出画师高超的技艺和对美的极致追求。瓶身的口、足、颈部施以珐琅蓝料回纹,犹如点睛之笔,为整个作品增添了一抹清雅高贵的气息。这种蓝色与金色和艳丽花卉的完美结合,正是所谓“镂金错彩锦上添花”的绝佳体现。
翻转瓶身,外底青花书写着六字篆书“大清乾隆年制”款,笔画遒劲有力,彰显皇家气派。这几个字仿佛是一枚印章,将这件艺术品与历史紧密相连,让人不禁遐想起乾隆盛世的繁华景象。
“乾隆珐琅彩!”马老的目光紧紧锁住赏瓶,浑浊的双眼此刻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发颤,“这可是宫里头的宝贝啊!想当年乾隆爷钟爱的那些个珐琅彩器,哪一件不是传世的稀世珍品?”
“您瞧这瓶身,通体以金彩勾绘锦地为底,其上珐琅彩绘的牡丹盛放,色泽明艳欲滴,一笔一划皆透着匠人的精心与巧思。”马老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赏瓶的角度,让在场每个人都能看清那繁复精致的纹饰。
“这牡丹图,富贵而不庸俗,热烈而不张扬,正是大清盛世的气度啊!再看这颈部、口沿、圈足的蓝料回纹,一笔不走空,更显华贵逼人。这等技艺,便是如今最顶尖的工匠怕是也难以企及!”
他停顿片刻,似乎在平复激动的心情,随后又压低声音道“老朽曾见过京城汉海拍过一件类似的,那件也是珐琅彩御瓷中的翘楚,去年秋拍,生生拍出了&nbp;五十八万的天价!”
说到这里,马老忍不住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价格,我这辈子怕是都挣不来咯。”
松本见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优雅地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定格在钱守城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钱总,这三件清三代精品,件件皆是稀世珍宝,代表了我们满满的诚意。不知您意下如何?”
钱守城并未立刻回应,他的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阳,眼中带着几分探寻“陈老板,你怎么看?”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嚷声与屋内沉重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马德才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他偷偷看了一眼钱守城。虽然说自己跟钱守城介绍的如此详细,但在他心里,陈阳貌似更权威一些。
陈阳的名声太大了,不管松本和马老怎么说陈阳,对于钱守城来说,陈阳这么大名气的人坐在这里,如果自己不开口询问一下,怎么也说不过。
而马老侧头看了一眼陈阳,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仿佛陈阳已经是落败的一方,不足为惧。
马老则慢悠悠地捋着花白的山羊胡,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半眯着眼睛,倚靠在红木椅背上,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隐隐透出一丝等着看好戏的闲适与从容。
松本正树的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他向前微微倾身,脸上带着看似客气的微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锋芒。
松本一字一句地说道“陈桑,你们华夏有句话叫''货比三家'',现在三比一,”他故意顿了顿,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一声闷响,“你觉得还有必要比下去吗?”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刘莉闻言,俏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在她即将发作之际,陈阳却轻轻抬起左手,覆在她紧握的拳头上。那触感微凉,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陈阳缓缓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地扫过松本、马德才和马老三人,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从容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
他松开刘莉的手,站起身来,双手撑在茶台上,身体微微前倾,姿态闲适却又暗藏锋芒“松本先生对我们华夏文化知道的挺多呀!但我劝你,要想学我们的文化,就要吃透,别学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那样开口让人笑话。”
“货比三家,可不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说着,陈阳笑呵呵起身,向钱守城的方向走了过去。
“哼!”松本冷冷哼了一声,“我们三件精品瓷器放在这里了,就算你们也能拿出一件精品瓷器,在数量上也比我们少,结果这不是很明显么?”
“精品?我呸!”陈阳轻轻啐了一口,“就这垃圾也好意思往外拿?还说我是捡破烂的,你们还不如我这个捡破烂的呢!”
松本听到这里,直接狠狠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瞪着眼睛看向了陈阳,“八嘎”
“你td什么意思?”松本没等说完,马德才直接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指着陈阳大声喊道,“你知道我爸是谁的徒弟么?你说这是破烂,我让我们看看你拿来什么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