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背过她了,但当少女发烫的身子贴上来时,谢怀砚还是顿了一下。
老郎中看见谢怀砚要把时妤带走,不禁恨铁不成钢道:“别急啊!外头那般冷,你娘子受了风寒岂不更难好!”
谢怀砚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谁是我娘子?”
老郎中闭上了嘴,他决定还是先顾一下自己的死活吧。
时妤想搞清楚谢怀砚的病症,想好应对的对策的,但她今夜烧得太厉害了,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之后便趴在谢怀砚肩头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已到了次日中午,她一睁开眼便见谢怀砚正背对着她坐在窗户下,阳光洒了他满肩,使他一半隐于阴影下,一半沐浴在光明中。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怀砚抬眸朝她看去。
他肤色极白,眼下一直笼罩着两团淡淡的乌青,好像一直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你看我做什么?”
谢怀砚有些厌恶时妤的目光,她赤/裸/裸的目光叫他不由得双颊生热,心跳加快,那种头脑发昏的感觉又再次席卷而来,要将他淹没其中。
时妤瞥见谢怀砚微红的耳尖,默不作声地移开了眼。
却见一片陌生——这里不是落英楼。
想来是追兵太多,他们在落英楼已暴露了,她身体又还没恢复,得好好修养,所以谢怀砚就重新找了个小客栈。
房中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时妤想了想率先开口:“我觉得,”她又有些犹豫,怕她接下来所说的话会使谢怀砚愤怒。
谢怀砚轻撩眼皮,“说下去。”
时妤咬咬牙,认真道:“谢怀砚,你是好人。”
此言一出,谢怀砚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声音清润无比,却叫时妤有些害怕。
“时妤,”
谢怀砚忽然起身靠近时妤,他说话的气息喷洒在时妤脖颈上,痒痒的。
时妤僵着身子,却听他道:“我劝你,别妄下结论。”
谢怀砚紧紧地盯着时妤,他的目光仿佛是有形的刀刃,在她脸上来回刮着,叫她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
时妤鼓起勇气道:“你本来就是个好人,你分明可以直接杀了老郎中和他的孙子。杀了他们,便无人会知道我们的下落和情况,就可以拖住追兵——可是你没有。”
谢怀砚冷笑道:“你不是都说了么,只是拖住。只能拖住片刻而已,就算没有他们,追兵也总会追上的。时妤,不是我不想杀他们,而是杀了他们也没用。”
“那我呢?”
时妤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她终于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几乎是冲动的吼出来后,时妤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死死地盯着谢怀砚,不想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若我没猜错,谢怀砚,你是南方人吧,南疆或是莲城青崖镇,你为何千里迢迢走到洛城?为何杀光了青楼里的人贩子?为何放了那些女孩?又为何带我走?”
这些问题憋在时妤心中很久了。
之前她一直不敢开口询问,因为谢怀砚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危险的。
可如今,她看到了他良善的一面。
她就想问个清楚。
谢怀砚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眼前的少女忽然变得模糊。
梦中的大片血红不断萦绕在他眼前,刺得他眼睛生疼,叫他几乎分不清是怀中少女的血还是她的衣裳。
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依稀只记得她断断续续的话。
“阿砚,待到下次初雪来临之时,我会回来找你的……”
“谢怀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