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内官前来,手里捧着漆盘,漆盘里放着新刻的“瓷正”印信,印上系着崭新的绶带。
扶荔请内官用了两张早上新做的葱油饼,客气又坚决地请他把印绶都带回去,只是说自己不是做官的料,也不爱受拘束。
这年头可不比明清,大王要封官,推辞不做的多得是。明清时候叫抗旨不尊,现如今却叫高风亮节。
因而,内官见她执意不受,并没有多做为难,直接带着印绶回去复命了。
扶荔和灵珠子一起用完了早食,也不带扶月和扶霜两个,直接就去了采邑。
灵珠子道:“也别叫他们套车了,你不是要学法术吗?正好今天先传你个五行遁术。”
他说着就蹲下身碾了一撮黄土,又示意扶荔跟着他学。
一听说要教自己法术,扶荔兴致勃勃,立刻学着他也弯腰撵了一撮黄土,兴奋地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念咒啊。”灵珠子冲她一笑,嘴里默念了句什么,整个人“嗖”就不见了,徒留扶荔在原地跺脚。
“你倒是告诉我念什么咒呀!”
扶月和扶霜对视了一眼,忍着笑问:“师姐,还叫人套车吗?”
“不套!”扶荔赌气道,“他有本事今天就别回来。”
三人在院子里等了半天,一直不见灵珠子的人影。扶荔气得一脚把一块石子踢得滴溜溜直转,咬牙道:“死灵珠子,臭灵珠子,你还真不回来了呀?”
她忽然“哎哟”一声,捂住了脑袋,却是右边飞来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直直砸在她头上。
扶荔气呼呼地扭头去看,就见灵珠子晃荡着腿坐在梨树的枝丫上,对着她冷笑连连:“你不是不让我回来吗?”
却原来,他的遁术极为熟练,瞬息之间便打了个来回。又使了个隐身法隐去身形,想要逗逗扶荔,就听见那句“有本事就别回来”。
他年少气盛,哪里听得了这个?
当下隐身法也不撤了,在梨树上找了个大枝丫安安稳稳地坐着,气呼呼地看着扶荔在底下干着急。
直到扶荔急得骂出声来,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却又拉不下原来低头,只好揪了一朵梨花在手里捻了捻,团了一点灵气砸过去,提醒她自己在这里。
灵珠子先声夺人,想着:本来就是你先说嘴的,先低头哄我一句不过分吧?
哪知道平日里脾气很好的扶荔,却忽然野驴上身了一般,扁着嘴瞪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大声吩咐:“套车,快套车,不知道我今天要出门吗?”
诶,不是,你怎么不按剧本来呀?
灵珠子目瞪口呆。
见扶荔真的不理他,只一个劲儿地催促扶月套车,灵珠子恍惚间意识到:好像玩脱了!
——今天真的太过分了吗?
——你才知道啊?
——可她未免也太小气了吧?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说的你好像很大气一样。哪回不是人家哄你?
…………
灵珠子纠结万分,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吵,一个气焰越来越低,另一个的气焰自然就越发高涨。
眼见扶月拗不过扶荔,满脸无奈地真要出门叫人去套车了,灵珠子一跺脚:罢罢罢,我一个修行多年的,何必与她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
成功说服了自己之后,灵珠子鼓足了勇气,正要去低个头,就见家老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与扶月迎头撞上。
家老看见她,忙问道:“女公子何在?公子辩来了,正在前厅安坐。”
扶月松了口气,一把拉住家老说:“您来的正好,晚来一会儿师姐就出门了。走走走,公子辩亲自登门,可千万不能怠慢。”
——这俩人闹别扭,她和扶霜在一旁看得干着急。
偏偏灵珠子她们不敢去劝,敢劝的扶荔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这回怎么都不愿意低头。
她们俩虽有劝谏之责,却不能替扶荔做主,只好先听她的,别的日后再想法子。
好在家老……不,是公子辩来得及时,让事情有了缓和的余地。
——家里来客人了,不管怎么着,你们俩得先齐心合力,那这桩事应付过去吧?
她们俩的想法,与灵珠子完全相反。
得知太子来访,以扶荔的为人,必然要先去前面见公子辩,暂时是没工夫等他去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