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扶荔什么都不会,华镜也会在黄花观脱离掌控之前,替她谋好立身之本的。
如今孩子自己聪明,华镜欣慰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单纯的钱财傍身,哪有做官掌权更安稳?
扶荔听明白了师父的顾虑,也理解了师父的为难。
她不再试图让师傅留下自己,而是说:“师傅,你跟我一起走吧。若是徒儿真能做了农官,一定好好为大王尽忠,为百姓造福。
黄花观的这些咱们都不要了,等我有了俸禄,都给师傅用。还有素容、素恒两位师姐,还有扶月、扶霜他们。咱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真是个傻孩子!”华镜失笑摇头,眼神微微带了几分冷意,“好孩子,你还是不明白。戴国是我的母国,我不能不管他们。可是,戴伯却也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除了钱财之外,我是不会给他们任何助益的。”
她定定地看着扶荔,一字一句道:“你要答应我,日后若是你飞黄腾达了,一定不要帮助戴国半分。”
如果她也跟着扶荔一起下山,师徒二人就永远切割不开来。戴伯是她的兄长,世人是不会管她受过什么委屈的,只会议论她发达了之后就弃母国于不顾。
“师傅……”扶荔有些失神。
华镜逼问道:“为师的意思,你明白吗?”
扶荔慌忙点了点头,“明白,徒儿都明白的。”
“好孩子。”华镜周身的气息瞬间柔和,笑意温柔地说,“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随为师下山。”
扶荔点了点头,躺在内侧闭上了眼睛。
可这一夜,师徒二人终究是彻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顶着黑眼圈对视,彼此都有几分尴尬。
扶荔忙躬身行礼缓解尴尬:“徒儿请师父早安。”
华镜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不必多礼。素容已经安排好了轺车,为师亲自送你入亳邑。日后,扶月和扶霜就跟在你身边照顾。有她们在,就当是为师一直陪着你了。”
扶月和扶霜已在门外等候,众人一起用了朝食,便带着行李下山。
这次不但扶月和扶霜要一起走,素容也跟着照顾华镜。素恒带领着扶摇、扶光两个留守黄花观,照看祖宗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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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戴邑那边,鬼童子刺杀失败的那一刻,山阳公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他本来就对戴伯的行事心存不满,又敬佩华镜多年留守黄花观,令戴国先祖祭祀不绝。
因而,失败的事他根本没有透露。戴伯对山阳公的本事十分信任,根本没想过失败的可能,当然也不会特意去问。
他已经在盘算,等那小丫头死了之后,华镜必然十分伤心。到那个时候,他再把年纪相若的子悦送过去,打着抚慰妹妹丧女之痛的旗号,谁也挑不出理来。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若是太过急切,以华镜的聪慧,难免看出端倪来。
若是为了一个外姓的丫头,导致他们兄妹反目,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就这样,山阳公装聋作哑,戴伯强自按捺,给华镜师徒留足了时间差。
戴国本是开国诸侯,又是公室,封地距离都城亳邑并不远。师徒二人共乘轺车,其余随行人员乘牛车,第三天便来到了亳邑。
华镜带着他们先在驿站安置下来,命素恒拿着自己的名刺送到了闻太师府上。
闻太师显然还记得当年和戴国女公子华鸢的交情,也曾为那位女公子的早逝而唏嘘。
如今故人的妹妹来了,他立刻就命人请入府中。
华镜与长姐虽不是同母,但他们的母亲是堂姐妹,因而两人生得眉眼颇为相似。
闻太师看着她,不由自主便想到了当年那位和他高谈论阔的女公子华鸢,感慨道:“谁知当年一别便是永诀,如今故人虽已不在,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贫道绝不会坐视不理。”
曾经他以为华鸢会与他同朝为官,哪知没过多久,就听闻她被父兄嫁去了寒氏。
当时他想着也好,在大商,不管是王后还是国夫人,都有掌管军队和祭祀的职责。
虽然不能在亳邑任职,做了诸侯国的国夫人,也能实现她的一腔抱负。
哪知造化如此弄人,还没当上国夫人,寒氏就发动了叛乱,她也在孕期受惊,难产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