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伫立一侧,问道“子柔先生,这是叹我等末路吗?”
“不。”
“某是为长公主而叹。”
蒯良嘴角一抿,叹道“某奔赴江陵路上,方才想明白长公主既然要与大汉为敌,却又为何要奉呈请见帛书!”
“为何?”
吴景眼中满是疑惑道。
“刺探军情。”
蒯良转身靠着栏槛,解释道“我们知天子南下,是有人可以在各郡宣扬,而知镇国府调兵遣将,是因大军行径掩蔽不了,但我们对镇国府在荆州的部署并不了解,所以长公主才冒死北上。”
“你想的明白。”
“难道擅兵事的天子不明白?”
吴景神情一苦,复杂道“若长公主真的如此做法,此去怕是回不来了吧!”
“回得来。”
“天子,不惧这些小算计。”
蒯良自嘲道“我们,根本就不被天子看在眼中,在大汉的眼中,值得被征服的是四州山河,是群山峻岭,驱不散的瘴气,而不是我们这些叛逆不臣,若仅是为了讨伐我等,镇国府何必筹备这么久。”
“许是吧。”
吴景眸子一沉,不悦的走向军营。
蒯良说的尽是实话,可实在太过刺耳了。
什么叫他们是叛逆不臣,什么叫他们不被天子看在眼中,真的是扎心啊!
“子初。”
“你今日无事吗?”
牛渚军营垒,庞季笑吟吟的望着来人。
刘巴思忖片刻,沉声道“益阳长公主北上,罗侯寇氏,长沙宗室的舰船朝着江陵驶来,你言这些人是真的想要与大汉决死,还是想要做一个倒戈之人。”
“哦?”
庞季神情不变,轻声诧异道。
刘巴这是拿益阳长公主点他,还是真的来求教呢?
“大汉啊。”
“当真令人向往,而又令人畏惧。”
刘巴拉了一捆枯草,靠着草垛躺在地上,望着船坞中训练水战之法的牛渚军,侃侃而谈道“当年,天子第一次举行大考取仕,某便准备北上陈郡参考,可惜都被家父误了,只能留在江东,你呢?”
“某?”
“生来便没有选择。”
庞季靠着大椅,淡淡道“荆襄士人,若是真的要有选择,又怎么会抛家舍业下了荆南,成为无蒿里之地的孤魂野鬼!”
“是吗?”
刘巴眸子死死看着庞季。
益阳长公主,长沙宗室,尽皆扬旗反汉。
这些人若不是想要寻死,便是要留在江陵响应天子讨伐,行颠覆大都督府之事,而刘姓,寇姓,想要驻足江陵,必定要获得内部支持。
那时,谁发言,谁便是伏寇在侧的监州暗间。
所以他来了,想要凭借最后的时间,找出潜藏之人,再争一份胜机。
“子初。”
“你知什么人最讨厌吗?”
庞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揶揄道“宠臣最讨嫌,你一个荆南的士人,不为荆州人争利,屡次弄下错事,令荆州人承担其后果,若无当年的刺杀,荆襄依旧在我们手中,可你还是顺着孙坚的命令而犯下大错!”
“忠君无错。”
刘巴脸色顿时铁青无比。
“是无错。”
“可你站错位置了。”
庞季目光平淡,冷笑道“孙坚,就是我们与扬州士人推举的傀儡,我们是互为联盟,没有高低之分,你跪在他脚下,想要借其权力而证明自己的才能!”
“有错?”
刘巴蹭的起身,怒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