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第七道弯的岩壁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晶莹剔透的亮光。
战术目镜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孟小东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赵旌旗生命的流逝。
掌心拍在赵旌旗脸颊的触感异常的冰冷,孟小东被自己的联想惊得指尖发颤。
来自二十二世纪的战地医疗系统在视网膜上疯狂刷屏,显示的每个数据都让孟小东心头一颤。
孟小东撕开医疗薄膜包装时,合成材料撕裂声惊醒了怀中的少女。赵旌旗攥住他手腕的力道异常的决绝。
这个总把“死“字挂在枪尖的姑娘,此刻虚弱的尾音里竟带着哀求。
“这是命令!“
孟小东掐住她下颌的瞬间,犬齿刺入虎口的疼痛让孟小东一瞬间陷入了麻木之中。
当那片蛛网状的腐蚀伤映入眼帘时,孟小东突然想起导师的警告:“时空穿越最危险的,是自以为救世主的傲慢。”
孟小东眼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前纳米雾霭升腾的瞬间,赵旌旗的颤抖通过相贴的肌肤直抵骨髓。
让孟小东错觉自己触碰到了1938年的月光——冰冷、破碎、却固执地发着亮。
暗河道里只剩下机械触须探入伤口的滋滋声里,赵旌旗咬断发辫的脆响,像极了她昨夜斩断鬼子喉骨的声音。
“别动!“
缠绕着绷带的手掌无意间擦过某处柔软,赵旌旗的指甲瞬间在他后背抓出血痕。
战术目镜诚实地反馈着每寸肌肤的战栗,孟小东忙别过脸去,却将少女急促的心跳听得愈发真切。
少女滚烫的泪水渗进他作训服领口,在锁骨处汇成细小的暖流。这个昨夜还能用飞刀钉死三个鬼子的少女,此刻在他怀里轻得像片沾血的羽毛。
强光爆发的刹那,孟小东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映在赵旌旗瞳孔里。纳米机器人编织血管的微响,好像这战争中那些未亡人的啜泣在记忆深处共鸣。
“你...看到了...“
孟小东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战术背心抓痕,那些民间档案馆里尘封的“唐门“案卷突然有了温度。
“我是周家集......“
孟小东盯着岩壁上深达半寸的刻痕,突然明白为何赵旌旗的飞刀总钉在敌人眉心——那些来不及诉说的血仇,都化作了精准到毫米的杀戮艺术。
当“2160年“脱口而出时,溶洞顶的水珠正巧滴进赵旌旗领口。
柴刀突然坠地的回声惊醒了暗河。
当老村长的火把投来晃动光影时,孟小东惊觉自己竟贪恋着少女掌心的薄茧——这是他在钢铁都市从未体验过的生命质感。
怀中的挣扎扯回理智。
穿过最后一道水帘时,赵旌旗染血的发丝拂过孟小东的下巴。
当少女说出“盘尼西林“时,孟小东突然剧烈咳嗽——这个化学系高材生此刻才惊觉,自己竟把磺胺药物的分子式忘得一干二净。
孟小东将少女交给妇人时,战术背心残留的余温突然变得灼人——那里还缝着半块发硬的窝头,是穿越那日她扔来的“救命粮“。
孟小东蹲下身,看着水面倒影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狠狠掬了捧水泼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