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这全面罢黜酒榷和盐铁官营的事……”
只不过听完了刘弗陵刚才的话,他的眼光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陛下心中似有乾坤,会不会不是不顾后果的胡来,而是正在酝酿着一个我一时之间还无法参悟的惊天大计?
其一,彻底搅乱了“盐铁之议”,避免霍光裹挟民意继续壮大;
所以……
刘弗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依旧不答反问,
“桑大夫历来以心算天赋著称,便请桑大夫替朕算一算,若将两种民意相加,最终能得出什么结果?”
桑弘羊眉头紧紧蹙起,凝神思索。
不过刘弗陵此刻显然没有羞辱他意思。
罢黜酒榷和盐铁官营,那些酒场盐场铁场必定要化作私有……
恐怕八成还是那些前朝受朝廷招募为官的大酒商、大盐商和大铁商,他们为官多年,早已利用手中的权力将这些产业经营到了无人可以染指的地步……
慢着!
刘弗陵可不只是宣布全面罢黜酒榷和盐铁官营,后面还加上了“酒官盐官铁官府衙全部取消,相关府衙官吏全部清除官籍,酒场铁场盐场全部还于民间”,这些细节在鄂邑长公主刘娴的懿旨中亦有提及。
1+1=……
老夫……似乎明白了!
看向刘弗陵的一双老眼睁的几乎快要裂开,浑浊的瞳孔一颤一颤,甚至瞬间清明了许多。
如此一来,民意依旧是民意,攻守之势却瞬间异形!
他非但全部听了进去,还巧妙利用这场“盐铁之议”瞒天过海,运筹帷幄。
“陛下……”
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1
在他逐渐恍惚的视线中,刘弗陵这稚气未消的面容与身影正在逐渐拉远,迅速暴长,仅是顷刻间便已从此前的俯视,长到了他不得不将头抬到最高才可仰视的地步,与先帝刘彻一般无二!1
桑弘羊忽然再无勇气直视刘弗陵的眼睛,重重跪在地上,俯首叩拜。
刘弗陵见状心生不解。
“粪土臣”三个字他懂,意思等同于“微臣”,都是一种自谦的说法。
还有那句“谨奉陛下继天立极”也不对劲。
朕都已经登基六年多了,桑弘羊怎么现在又说了一遍,这老头该不会是被朕这一通骚操作刺激出了老年痴呆了吧?
于是刘弗陵起身走上前去,将桑弘羊搀扶了起来:
“承蒙陛下信任,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朕记得你那日说过,酒榷与盐铁官营已积重难返,于是朕干脆将其打了个粉碎。”
“朕记得你那日还说过,酒榷与盐铁官营乃是国家财政命脉,万不可轻易罢黜,这点朕也没有异议。”
若是其他的事,刘弗陵或许还会担心桑弘羊阴奉阳违。
“微臣遵旨!”
他刚才还以为刘弗陵在第四层,现在才赫然发现自己依旧小瞧了刘弗陵,他居然站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高!
桑弘羊据此甚至有理由推测。
如今委命他尽快制定新政,只是将他当做了有经验的顾问,用于补足预案中可能存在的一些漏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