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光秃秃的土丘上边围坐着六七个蓬头垢面妇女和儿童,在他们围成的圆圈正中,是这群人里唯一的成年男性。
“当家的,下次把肝脏给孩子吃点吧,小石头一天天昏昏沉沉的没精神。”
“小木头每次都跟我分着吃内脏,不也一样死掉了,不是那回事,要是命硬,咋地都能活,要是命薄,天天吃肉也得死,我在这一带打猎的能力谁不佩服?我都养不活的儿子,谁能养的活?”
女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得了相同的病,自己虽然为他们找了个会打猎的爸爸,大多数时候都能吃饱,但孩子们还是每天没有精神,大儿子小木头就是这样,整天昏昏沉沉的,然后突然有一天,睡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男人看着女人的离开没有任何表示,也许这是男人想看到的,只不过是少了两个累赘而已,他还有两个女人跟着自己,而且马上会有新的女人找上他,只要不是带着孩子来的女人,下次他就有新的媳妇了,男人想了一想,甩甩头,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屁股大点的话,带着孩子的女人他也要。
反观打不到猎的男人,他们只能孤身一人游荡在野外。只有在一些猎物丰富的地区,才会产生几个家庭在一起组成的村落,这片丘陵的猎物显然不足以支撑村落的形成。
南风吹拂着齐腰高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女人握紧儿子的手坚定的走着,她曾有一丝丝的期望,期望男人会挽留下自己,哪怕是说一句,明早再走也好,现在期望落空了。女人这种痴情的想法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就是个笑话。
“跟妈妈在一起为什么怕啊?”
女人一把将孩子拉到身后,将肩上的肉丢在地上,然后伸出握紧石刀的右手,直面来人。
“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想跟你换点肉吃。”
她要用这么小一块肉跟我换肉?以肉换肉?女人懵了。
在这荒原之上遇到另一个人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是在夜晚遇到一个女孩,一个着装如此奇怪的女孩,就很奇怪了。
这肉干有一种自己从来没吃过的味道,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小石头欲罢不能,那是盐的味道。
女人当然不肯换,但是他一向软弱无力的儿子,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自己竟然无法从小石头的嘴里将肉干夺出来。女人最终放弃抢夺,松开拽着肉干一头的手,她将沾上肉干油渍的手放在自己嘴里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儿子为什么对这块肉如此疯狂。
女人贪婪的吮吸着手指上残存的咸味,然后麻利的用石刀将地上的肉分了一半,这次交换不亏。
女人只是一个没注意,再看时,那个女孩便消失了。
第二天,小石头明显变得精神了许多,好像是那个咸咸的肉干起了作用。诶呀,女人开始后悔,问问那个女孩,在哪里弄来的咸肉干好了,也许,小石头多吃点咸肉干就会变得健康也说不准呢。
在天完全亮起来之后,女人看到了神的居所。
旧时代的痕迹在这些野蛮人之间几乎完全消弭,只在语言之中留下了一点点痕迹,比如望山跑死马这句话,就是旧时代留下的,自己的爷爷曾经说过一次,这个城墙完全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女人早上就看到了城墙,但是自己用了一天的时间也没有走到那城墙的脚下,女人边走边叨咕着,“望山跑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