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直下南京,大船可以行驶到何处?”莫子布先是直接任命蓝元枚为苏淞镇总兵,然后问道。
反正他现在的军制是一团浆糊,还不如先进南京,把大体的形势稳下来,真正像个朝廷后再来调整,目前就两套系统先用着吧。
蓝元枚站了起来,喜滋滋的说道:“回陛下,您的大海船可以到江阴。
再要前进,江面狭窄,没有风力移动不便,有了风力,江面又好吹横风,反倒容易侧翻。只有后面的乌艚船等可以直接到江宁,不怕拦截,不怕横风。”
莫子布点了点头,“那就先到江阴,然后水陆并进再直取南京。”
“末将请为王前驱,海门、江阴等地的守将都与臣有旧,臣可为陛下招降他们。”蓝元枚立刻上来说道。
“准了,就以你本部人马为先锋。”莫子布当即同意了,蓝元枚全家都在他手里,刚才又亲手杀了几个满清将官,一点也不用担心。
蓝元枚大喜,麾下绿营兵也欢声大作,他们觉得自己站到了胜利者这边,一瞬间士气直接被拉满了,他们带着兴唐水师,一路逆流而上,攻占城镇。
松江府,华亭县。
与后世上海核心区在黄浦江下游不同,此时的松江府核心在黄浦江上游,更靠近苏州和嘉兴,首县就在华亭。
华亭县衙中,大群人围着松江知府,满洲正白旗人巴通阿。
巴通阿面如土色,看着他眼前这一大碗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毒酒,尝试了几次,就是不敢用手去端。
“来了,光中爷的大军来了!”突然外面传来了兴奋中夹杂着其他很奇怪感情的喊声。
“府台大人,你这是非要不体面啊!”华亭大户唐氏出身的华亭县主簿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外面又进来了几人,脸上的喜色,那是完全压制不住了。
他们虽然看起来像是农夫,但屋内的一群衣冠士族都无论年高年少,都朝他们连连行礼。
这几人正是陈子龙的后裔,陈秋泽的亲弟弟陈秋端和两个堂弟。
现在光中皇帝已经传回来消息了,陈子龙被认证为民族英雄,后人要照岭南三忠的待遇直接封伯爵。
可把所有人给羡慕坏了,这是祖宗遗泽到子孙身上了啊!
陈秋端一看巴通阿那副样子,嫌弃的冷哼一声,“又不是要杀汝,不过一碗毒酒,有甚饮不下去的。”
巴通阿颤抖更厉害了,灰白的胡须随着下巴一翘一翘的,“刀剑加身乃是外授,鸩酒乃是自尽,如何能比?”
“哟呵,道理还挺多。”陈秋端把手一挥,“这是给脸不要啊,咱们帮帮他!”
随后几个陈家子弟和一帮松江府的衣冠士族一拥而上,强行按住巴通阿的四肢,然后撬开嘴巴,把这碗毒酒灌了进去。
然后留了一个衙役,看着巴通阿在地上呕吐挣扎,他们则高高兴兴的出门喜迎王师去了。
。。。。
苏州府,这地的名声太大,以至于谈到江南就不能不提苏州,甚至已经开始具象化了。
很多人一听到苏州两个字,自然而然就能联想到烟雨江南的美景和富足安宁。
濛濛细雨中,束发戴儒巾,身着青色道袍的钱大昭在两个壮汉与四五个随从的陪同下,就这么朝着苏州城走去。
此时的苏州,已经略微知道各处的变化,风声开始紧张了起来。
钱大昭大步走在路上,自西入苏州城郭,行至虎丘新塘桥附近才停下,此时天色微亮,很多人都没看见钱大昭竟然是束发而来。
及至天光大亮,才有人看到钱大昭的不同之处。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学童痴痴走了过来,看着钱大昭的束发,眼睛就再也移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小学童对着钱大昭拱了拱手,“敢问先生,此乃前朝束发乎?”
钱大昭对着他淡淡一笑,“孩子,你看清楚,这确实是束发,但不是前朝束发。
东虏异族也,欺压我百姓百余年,非是我汉人本朝,那丑陋至极的金钱鼠尾,也不是我汉人之发。
你须知,我汉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束发,东虏入关后,方才剃发易服,毁我华夏,我等汉人,本就该如此束发的。”
小学童大为震撼,稚嫩脸上不知道怎的,突然滚出几滴泪水,随后满面通红,他捂着脸。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此孝道之始也,我不敢见先生了。”
钱大昭哈哈一笑,把小学童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掏出手绢为他擦干眼泪。
“这话不能这么理解,夫子原意,当是教导子女,爱惜父母要像爱惜自己的身体发肤一样。
亦是教导子女,身体发肤皆来自父母,要珍惜自己生命,不敢轻易毁伤,使父母伤心,此乃最基本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