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没拒绝,乖巧地接过来后道了声谢,然后取出另一个油纸包裹的谢礼:“那日多亏长乐阿姐……”
她醒过来后才从家人口中得知,那个发现原主被关在柴房,并开门把她救出来的人,正是戚氏的女儿袁长乐。
于情于理,她在病好之后也该来谢谢人家。
她话未说完,戚氏便摆手摇头,“你爹娘早已送过谢礼,我们再拿你的东西,可就太没脸了。”
“不过是些零嘴儿。”沈隽却没收回手,腼腆地笑了笑:“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托我阿娘做了点儿蜜饯,长乐姐经常在外头走动,要是饿了也能稍微垫一垫。”
她早已从沈昭处打听到,袁长乐刚被调去五松院当差,最近又颇得管事的看重,经常做些帮着跑腿的活儿,消息灵通。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脚步阵阵,袁四郎顿时趴在窗上往外看去,却被戚氏一把捞了回来,“仔细冻着!”
转头又对沈隽笑道:“你长乐姐往外头去了,既如此,这蜜饯我且替她收着。”
沈隽见她收了,也算是达成了来时的目的,便打算抱着腊梅打算先回去。
刚要开口告辞,袁四郎忽然挤到她身边,兴冲冲地提议道:“三姐儿,咱们出去玩雪吧!”
想想外面的积雪和寒意,沈隽不由沉默了一瞬。
正想婉拒,就见对方叫戚氏一把按在炕上,“你给我老实待着!三姐儿的病才将将好些,哪儿能跟你出去瞎胡闹!”
被自家阿娘训了一通,小孩儿顿时垮下脸,怏怏不乐起来,小声嘟囔:“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还不是想把我关在屋里学规矩,都说了我不想去秋水阁做事……”
他这话一出口,戚氏的脸色顿时涨红了几分,不由分说压低声音打断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阿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话音落下,她很快想到什么,紧急止住话头,下意识转头看向沈隽。
沈隽佯装懵懂,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实际上却对她这番反应的原因心知肚明。
无非是担心自己得知消息后,也对秋水阁里的位置动了心思,一个萝卜一个坑,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平白增添一个竞争对手。
毕竟同样是家生子,杜妈妈还是厨房管事,在下人里多少有些人脉,如果当真要去争,也不是没可能成功。
戚氏心中紧张,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好在是见她像是没听懂,这才明显地松了口气,面色很快恢复正常,随即换了个别的话题,打算把方才的事儿糊弄过去。
沈隽配合地聊了几句,然后便主动起身告辞。
戚氏也没多留她,还道路上滑,叮嘱她小心点儿。
见那道小小的身影逐渐走远,她这才放下帘子,结果转头就看到自家小儿子正试图把手伸向那个装着蜜饯的纸包。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你就不能争点气!”
袁四郎皮实,挨了巴掌也不当回事,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打了个滚儿。
随即又坐起来拿枣糕开始啃,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阿娘,你刚才怎么不让我说话?”
他又不傻,就算当时没看明白,现在也反应过来了,阿娘就是故意打断自己的,就是还没想清楚其中的原因。
戚氏动作一顿,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
另一头,沈隽抱着花枝回去,刚走到一处路口,好巧不巧瞧见前方有两个人在说话。
其中一人穿着颜色鲜亮的绸子衣裳,杏眼桃腮,正是主母李氏院中的大丫鬟姚黄。
另一人则是带头欺负过原主,把原主关进柴房的罪魁祸首——桂香。
对方约莫十来岁的岁数,身量不高,略有些瘦,此时正站在树后,对着姚黄点头哈腰。
嘴里不停地说着讨好的话,“好姐姐,这东西你收着,我也不求什么,只要回头在夫人那边帮我说两句好话就成……”
她背对小道站着,自然没察觉到沈隽的出现,但那丫鬟却是瞧了个清清楚楚。
她倏地收回正要去接镯子的手,面上闪过一瞬的尴尬,随即又掩去了,语气不耐:“作死的蹄子!打量谁都贪你这点儿体己不成?”
说罢也不去看桂香愕然的神情,一把推开人急步走了。
桂香下意识还想追上去,一转身却瞧见了沈隽。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柳眉倒竖,厉声警告:“要是敢多嘴,仔细你的皮!”
说罢便气冲冲径自离开。
沈隽站在原地抚着怀中花枝,暗自思忖——
林府之中人人知晓,如今的主母李氏是继室,并不待见前头原配留下的女儿,也就是林七娘子。
那么桂香作为七娘子院里的人,又为何要去贿赂讨好李氏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