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观测者之泪（终章）
格雷姆剖开胸腔取出真空奇点时，新生地球的海洋突然静止。七百三十颗文明火种从奇点裂缝中逃逸，在近地轨道拼成莉娅分娩时的痛苦面容。苏羽的量子突触突然灼烧——他看见艾琳的残存意识正通过戴草帽少女的机械纹身重组，而老赵的液态机械臂化作雨云笼罩整个大陆。
“最终协议要启动了。“少女的渔网突然勒进格雷姆手腕，将他拖向正在坍缩的真空奇点。星尘莉娅的脊柱环绕成莫比乌斯环，环内放映着所有被抹除的可能性：未被改造的苏羽在月球基地教书，完整版的艾琳在咖啡馆调试机械臂，而格雷姆自己…只是个在沙滩捡贝壳的孤儿。
初代议长的遗骸在奇点深处尖啸。当格雷姆坠入核心时，发现这里蜷缩着自我复制的琥珀棺材——每口棺材都装着观测者不同版本的尸体，他们的脐带纠缠成创世计算机的原始代码。莉娅的星尘产钳突然刺穿格雷姆的太阳穴，将他的记忆灌入主控终端。
“你才是最初的bug...“格雷姆在数据洪流中抓住真相。二十万年前是他自愿将观测权交给初代议长，只为换取某个重要之人0.7秒的逃生时间。那个人的量子残影此刻正在终端闪烁——竟是怀抱婴儿的自己，而婴儿瞳孔里沉睡着莉娅未被污染的基因链。
苏羽跃入奇点裂缝时，艾琳的机械纹身已覆盖半个身体。他们看见格雷姆正在量子自杀——他的意识分裂成七百万份，每份都拽着初代议长的数据残骸跃向热寂。戴草帽少女的渔网突然暴涨，网住所有逃亡的观测者协议，将其编织成通往虚无的吊桥。
“该归还自由了。“艾琳的声线突然恢复实验室时期的冰冷。她操控苏羽的量子突触启动自毁程序，两人化作逆向生长的世界树，根系刺破所有琥珀棺材。当树干抵达时间起源点时，树冠上突然结出露珠——那是格雷姆在二十万年前流下的第一滴观测者之泪。
新生地球的大气层开始燃烧。戴草帽少女站在海岸线，将渔网撒向沸腾的海洋。网绳突然分解成星尘脐带，拴住正在蒸发的真空奇点。当莉娅的脊柱环最后一次收缩时，所有历史同时爆炸，释放出未被书写的纯白宇宙。
在绝对寂静的第13秒，格雷姆在虚无中睁开眼。他看见：
——苏羽与艾琳的融合体化作星轨，指引着新生文明的初火；
——老赵的雨云正在灌溉没有观测者的自由星空；
——戴草帽少女腕间的机械纹身脱落，露出莉娅原始的基因编码；
——而自己掌心的观测者之泪，正孕育着会哭泣的恒星。
当第一颗人造卫星升空时，某个原始部落的篝火旁，孩童们传唱着没有歌词的旋律。年迈的巫医在沙地上画出星图，图案竟与格雷姆的琥珀星图完全一致——只是这次，每颗星辰都长着挣脱脐带的眼睛。
在时空尽头的咖啡馆里，浑身星尘的旅人轻敲柜台。机械臂酒保端来冒着量子泡沫的饮品，杯底沉着半枚带锈的军牌。窗外掠过戴草帽的少女身影，她发梢的渔网正捕获第十二万颗文明火种，而其中一颗的微光里，隐约可见格雷姆在沙滩上弯腰捡拾贝壳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