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得粘稠。
像水一样。
沉重的空气挤压着陆九尘的胸腔，让他无法呼吸。
我该怎么办？
女尸在血水的包裹下浮在半空，数不清的血色液体从房间的每个角落汇聚，涌向女尸。
像是有一张无形大网将这些液体牵引到一起，血腥又带着莫名的美感。
陆九尘像一只溺水的鸟，一条搁浅的鱼，一个被吊在绞刑架上的人。
生命的最后一刻，占据他大脑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无力和渺小。
常年游走在生死线边缘的他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的死亡方式，也许会像他很多同伴一样死于一颗子弹，也许会被敌对势力抓住在无止境的折磨中毫无尊严的死去，也许会和他师父一样在病床上蜷缩着死于疾病，然后他的一生将被封锁在绝密档案里，等待公开的那天或者被遗忘。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他小时候在孤儿院的花园里翻开的一块石头下面用火烧死的一窝蚂蚁中的一只。
世界开始离他而去，意识逐渐模糊。
“你……”
苍老的声音将陆九尘的意识重新和这个世界串联。
“不属于……这个世界”
空气里的血腥味淡了许多，眼前是一位穿着酒红色睡袍的老人，老人躺在一张椅子上，脸色红润，与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刚脱离危险的陆九尘贪婪的呼吸空气，老人的话却让他动作一顿，随即一丝希望在他心中升起。
“您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陆九尘脱口而出。
“你……闯入…我的…房间，该杀…我就算，知道怎么让你出去，也不会告诉你”老人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开始她的语速很缓慢，逐渐的才恢复正常。
陆九尘沉默不语，希望破灭。
不过眼前的老人只是说不知道怎么让他出去，也就是说她自己可能是有出去的办法。
“我本应该直接杀了你”老人看着很和蔼但话语却异常冰冷“但你还有一点价值，将你原本世界的一切如实告诉我，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应该从那个方面开始说起？”陆九尘没做无意义的抵抗。
“从你小时候开始吧”老人的眼神中闪过莫名的光彩，说完后挥手隔空取来一张凳子示意陆九尘坐下。
“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叫地球，那是一颗蔚蓝色的美丽星球，或许您不知道星球是什么，那是一种球形的天体。
“我两岁的时候被一家孤儿院收养，在这之前的事我已经记不得了，这是一家政府扶持的孤儿院，他们会从中选拔一部分进入国家特殊部门。
“孤儿院里的人都很好，我们什么东西都不缺……我们会一起在花园里抓虫子……捉弄看门的老大爷……”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陆九尘不禁陷入了回忆，原来自己的童年也有这么多快乐的事情啊。
陆九尘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些东西很容易让人不耐烦，根本没什么重点。
看了眼老人，她正和蔼的笑着，像个普通的老人，他这才继续说下去。
上学，考试筛选，进入特殊部门，学习格斗、枪械，开始残酷的竞争。
亲眼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在比武中被活活打死，不知道多少同伴死于枪下，陆九尘最终脱颖而出。
十八岁那年跟随师父执行任务勒死一个敌国特工，他还记得那个特工临死前的眼神。
陆九尘说普通人十八岁应该参加高考，然后进入大学，自己也想象过大学的样子，只是从没有亲眼见过。
手机、高铁、飞机还有核武器，陆九尘说得很细，老人听得很认真。
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晚上六点已经很近了。
“我要回房间了，可以晚上再过来吗”陆九尘小心翼翼的询问。
“嗯”老人轻轻点头。
老人看着陆九尘转身离开，渐渐陷入沉思，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