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惊醒了沉睡的军营。六名锦衣卫满头大汗地抬着笼子,笼中金鳞摩擦铁栏的刺耳声混着士卒们的惊呼,在山海关的晨雾中炸开锅。
他死死攥着旗杆,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那蛇头顶赤红肉瘤如同烧红的铁块,在薄雾中泛着暗光,蛇身盘卷时鳞片开合,竟迸出细碎火星。
朱希孝抹了把额头的血痂,哑着嗓子喝令:“让道!惊了圣驾你们有几个脑袋!”
众人这才发现,铁笼缝隙间渗出黏稠的黑液,落地便腐蚀得青石地面“滋滋”冒烟。朱希孝心头一紧——这是阵亡弟兄的血。
朱翊钧正批阅戚继光呈上的布防图,闻言撂下朱笔快步走出大帐。
“掀开。”皇帝的声音比北风还冷。
“回陛下,是锦衣卫小旗赵四郎,通州人士,家中独子。”朱希孝喉头滚动,“上月刚娶妻……”
“臣代弟兄们谢恩!”朱希孝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冻土上久久不起。他能听见身后士卒压抑的抽泣——这些往日杀人不眨眼的汉子,此刻却为皇帝指尖那抹温情红了眼眶。
朱翊钧抄起根树枝,隔着铁栏戳了戳蛇头肉瘤。那蛇猛地张嘴,毒牙撞在铁栏上迸出火星,冯保“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命御医研究蛇血、肉的功效及用法”朱翊钧想了一下
三个时辰后,五个碧玉碗呈到案前。墨绿色蛇胆泛着诡异幽光,冯保捏银针的手直打颤:“万岁爷,这、这东西当真无毒?”
但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替自己试药,思来想去,朱翊钧捏起一枚蛇胆,放到嘴边。
嘉靖皇帝、隆庆皇帝都是吃丹药,吃死的。尤其是嘉靖皇帝,号称道君皇帝,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处理朝政,而是在炼丹修仙,结果把真把自己修的‘驾鹤西游’了。
“聒噪!”朱翊钧一脚踹开这老奴,碗沿已抵到唇边。
帐内霎时死寂。冯保瘫在地上张大嘴,朱翊钧举碗的手顿了顿,忽然笑出声:“好!不愧是朕的锦衣卫!”其实朱翊钧本来就没打算第一个吃蛇胆,只不过身旁都是自己心腹,如果强迫服用蛇胆的话,很有可能造成君臣离心。
胆汁入喉的苦腥激得朱希孝浑身战栗。不过半盏茶功夫,他忽然感觉小腹腾起热流,筋肉不受控地突突跳动,攥紧的拳头“咔吧”作响。
“似有热汤在经脉里乱窜……”朱希孝扯开衣襟,露出通红的胸膛,“力气倒是涨了三成不止。”说着单手提起帐前石锁——那本是四个亲卫合力才能搬动的重物。
他示意御医将剩余蛇胆分给捕蛇的锦衣卫,“这蛇胆既然有提升力气的功效,便赏给你们了”
“遵旨”
“回去后务必吸取教训,改良工具,实在不行就带上火油,——朕倒要看看,这畜牲的鳞甲扛不扛得住火烧!”
经过铁笼时,他听见士卒们的窃窃私语:
“我要是被那畜牲咬死,俺娘就能住上青砖大瓦房……”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但朕要让他们死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