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先生!”柳小凡点头一笑,抬手将几两碎银子掷在柜上,“老规矩,二斤黄酒,一盘白藕,三两鲜笋素炒。”
酒肆里有一目盲女子,平日里抚琴唱曲,倒也为酒肆招揽了不少生意。
听说,是九先生很多年前从外边抱养回来的,起名伊蒹葭。
至于为何会姓伊?
想来,九先生应该是按照自己姓来取的。
这些年,爷孙二人相依为命,日子倒也自在。
柳小凡进来时,恰赶上蒹葭姑娘抚琴开腔。
“北国有雪落,南枝着白衣。
只叹此生缘浅,涤荡山河。
归墟有柳莫相依,付了似水流年。
故国千里,空余一怀愁绪几何。
……”
琴音悠扬,曲调婉转。
词里千回百转,亦有悲欢离合,唱得恰是一句‘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酒肆里,诸人听得入神,皆是忘了悬在半空的酒杯。
唯那姓柳的公子以琴曲下酒,轻轻举杯,不急不缓抬杯入喉。
客人少,九先生倒也乐得清闲,开这间酒肆本就不为银子,不过是打发多到有些用不完的时间。
有时候,活得太久也确是无趣。
见少年只顾埋头喝酒,九先生呵呵一笑,从墙上取下一只黄皮酒葫芦执在手里,悠悠坐到桌前,笑道:“我观柳公子似有心事?不妨与老朽说说?”
“倒也没什么心事!”放下酒杯,柳小凡轻声道:“今日来,是和九先生道别的。”
“道别?”九先生不由一怔,旋即释然,轻捋三寸白须,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看来,柳公子要等的人已经等到了。”
“嗯!”柳小凡抬起酒杯,复饮一杯,笑道:“等到了,所以必须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