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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榆关(1 / 1)

第28章第二十七章榆关

“姑娘,到榆关[1]了!"车夫擦了擦头上的汗,朗声禀报。程知遇闻言撩起帘子,裹挟着土粒的冷风灌进脖颈,她不觉得冷,只觉得高兴。

“过了榆关,就快到家了。“程知遇搓搓手,笑吟吟地看向陆明。陆明对“家"的概念很浅显,在他眼里,只要程知遇在,他就算是“有家”。但对程知遇来说,“家”是一个大的概念。

哪里"生她养她”,哪里就是她的家。

“找个客栈稍作休息,我给爹爹和阿娘寄信。“程知遇如此吩咐着,车夫一应,驾马驶进城内。

马车进城,道路萧萧,连个过路的小贩都没有。程知遇不禁疑惑。

“停下!停下!”

风卷落叶,一人身着绯色官袍,腰佩鱼袋,身后跟着两个高大侍从,皆掩着口鼻,为首那位忙冲程知遇的马车大喊,“不能再往前走了,下车!”马车侧边的死士立即警戒,压着佩刀沉默地看向那人。“怎的了?“程知遇撩起帘子,瞧向拦路那人,眸光一凝,准备下车看看。“阿遇?"陆明倏然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没事。“程知遇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伸腿跳下马车,瞧着程知遇走近,哪人如临大敌,“别,别过来,有疫病!”“?“程知遇顿步,身后死士倏然亮出刀剑,齐齐直向那人。“我乃冀州知州陈文忠,一月前,山水决口,此地便发瘟疫。我已传信出去,叫四周城池不要再放人进来,你们为何.……“陈文忠百思不得其解,但人已)境,断不可轻易放走。

无奈冲程知遇作揖,“劳烦诸位,下车稍作休息,若七日后无人得疫,方可离开。"他身后两个侍从指出方向。

死士们齐齐往前踏了一步,气势如虹,程知遇抬手止住他们的步子,搭了一脸决然的陈文忠一眼,声线平平,“好。”陈文忠暗松一口气。

那群死士看着煞气重重,好在程知遇还算和善,愿意停下。崇历三年秋,程知遇并不记得有哪儿生了疫病,没传到东京,那就说明榆关的疫病并不严重,她自然觉着耽搁一两日并无大碍。倘是谁生了疫症,在这呆着,也总好过半路发病,疫病蔓延不说,也免得无药可医、客死他乡。<1陈文忠征用了闲散房屋安置难民,单拦出两间,用些不知名的草药熏过后,安排几人进入。

中间用土胚砌了薄墙,将屋子分成几个一人住都局促的小地方。“一人一间,一日三餐从这个小口送进来,每日医师会来问诊,倘有不对,定要及时告知医师!"陈文忠连声叮嘱,不由分说便将人隔开。“哎呀,不是说住客栈吗?怎么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刚睡醒的老头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人推着进了屋。

程知遇笑话了他几句,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积极配合。门门落锁,她拍拍身上的土坐在简易小床上准备翻个话本看。话本话………话本在哪个包袱里放着来着?程知遇哼着小曲儿,在自己背着的包袱里翻,哦不对,这里都是吃的,话本在陆明背的那个包里.……不对,陆明!!!

程知遇如梦初醒,焦急起身连忙拍打墙壁,“陆明,陆明!你还好吗?”陆明自小被关在阁楼里,稍潮湿狭窄的地方,都会让他做噩梦,见对面久久不应声,程知遇的心不由得一沉。

“别拍了!催命啊!"那老头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没好气地指责道:“刚睡着!陆明不在你那边吗?拍我这作甚。”

“哦哦哦。"程知遇汗颜,尴尬跑开到另一面墙。她深呼吸一口气,手刚触及墙壁,便听见了陆明温柔的声音。“阿遇,我没事。"这墙薄,又是现砌没多久,自然不隔音。程知遇方才的喊叫,陆明在这边听得是一清二楚。

她,在担心我…陆明靠着墙,不由得抿唇。听见陆明的回应声,程知遇这才放下心来,也靠着墙坐下。“唉,这回一趟家可真是路途坎坷。“程知遇不知从哪儿捡着一根狗尾巴草,便拿在手里揪着上面的毛毛,感叹道。“对了,陆明,你包里有几本话本,嘿嘿,我悄悄放的,现下无聊,你翻出来给我念念呗?"程知遇还是惦记着。

自打陆明踏进这个屋子,旧时回忆便涌上心头,下意识战栗恐惧,直到听见程知遇的声音,他躁动不安的心才开始渐渐平静。听着程知遇的话,陆明乖巧应声翻开包袱摸索。包袱里带的都是他要读的书,夫子精挑细选布置下去的,虽都是些孩童启蒙之物,却对陆明大有益处。而程知遇要听的那些话本,都是趁陆明收拾包袱时硬塞进去的,陆明手下有轻重,拎着走的时候就觉出不对了,只是心知是谁放的,便耐心背着。程知遇的头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正耐心等着陆明开讲,方才手上攥着的狗尾巴草此时已经叼在嘴里。

只是她失算了,陆明翻出话本,手下一僵,.“略带歉意地回她话,“阿遇,你放的话本上没有盲文。”

完蛋……程知遇一把拍在脑门上,两眼一黑。她带话本本就没想着让陆明看,这下好,自己也看不了了。

“倒能给你读《三字经》,你要听吗?"陆明试探性地询问她。场面诡异地寂静。

正当陆明以为这是拒绝之意时,程知遇无奈道:“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她怕一听是《三字经》便拒绝,陆明会乱想。两人一墙之隔,程知遇百无聊赖地咬着狗尾巴草根,背后是陆明,他纤细的指尖摩挲着字,辨认得很慢,吐字却清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陆明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屋子里,路过的老鼠都快要被哄睡着了,程知遇也不例外。<2日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她昏昏欲睡地点着头,好似回到了小时在家塾里听夫子训的日子,突然,平稳的声音戛然而止。“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陆明默了默,不再往下说。程知遇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疑惑地“嗯?"了一声,敲了敲身后的墙壁。“怎么不念了?”

陆明手指蜷缩,扣了扣指腹,声音很小,显出几分窘迫,“后面,我不会了。"夫子还未给他完全讲完。

程知遇快要被他哄锈住的脑子开始转动,不由得回想着这古老的篇章,.……我想想啊,下一句是·………长幼序,友与朋。讲的是长幼尊卑,要有次序,朋友相处,要讲信任……"她挠了挠头。

陆明没有兄长,也没有朋友,听着程知遇的话只是沉默。“算了,你别讲这个了,这个没意思。“程知遇倏然意识到问题。她要的,不是一个忠孝礼义全然的“正常人”,而是一个可以驱虎吞狼、多谋善断的"皇子”。

陆明无措地放下书。

程知遇盘着腿,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你知道为何我要开云客轩吗?”这一问,直接给陆明问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卖茶酒挣钱?″

“只是其一。“程知遇摆弄着手指,“茶酒百姓常喝,民间消耗巨大,不然,也不会有茶汤巷这一处的产生。光是茶酒的运送和交易,其规模就不容小觑。”“其二,则是事关朝廷。“程知遇语调平平,黑暗中眸子却兴奋地发亮,“茶叶不能像盐铁一样专营,其生产、炒制、交易等各个环节都是分散的,而盐铁集中,朝堂只要把源地控制起来,就能控制住所有的线。”“那茶酒营生岂不会赚得盆满钵满?"陆明讶异。“非也非也。“程知遇摇头晃脑地说道:“朝廷怎会放任商贾肆意聚财?”“朝廷为取民生而为己用,生出了′税柄',税人、税地、税商。起初皇权、相权独立,官家为制相权,便只得舍地而税人。等到相权一分为多,群相代替独相,税地、税商便会显得尤为重要。”

上一世,程知遇敢代程府在皇权斗争中站队,就是因为她独特的政治敏锐性。

“可朝廷真正能控制的,不是人、不是茶,而是合国法的许可,所以才有’茶引这一出。“程知遇言语中带着几分希冀和敏锐,不由得多说了几句,“你知道吗?上一世我掌家的时候,漕运已经兴起,我的茶、我的酒,可以通过口岸销往世上任何一个角落。”

“倘若程府成了直达天命的皇室商贾,陆明,我将会赚取永生永世的荣耀。"程知遇眸光微敛,手指在地上缓缓划出笔画,“我的姓名,将在史书上永垂不朽。而′商′这个字,将再也不会成为我们低人一等的理由。”“我会成为朝廷的方寸,供养朝廷的兵马、官吏,滋养这片土地。”“只有站上权力之巅,才能重新拟定玉圭金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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