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借居老君山而已。”
一听还能吃肉，兰雀点了点头，“好啊。”苏道长却不肯直接收她：“你先做个门外弟子吧，等你有资格了，我再带你进山修行。”
兰雀很想要苏道长这般的智慧，她虔诚问：“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来获得资格呢？”
苏道长就让她去买一本道德经。
“先背熟吧？”
兰雀就又燃起了斗志。
她说，“哎，我背书很厉害的。”
苏道长就喜欢她这点。
她走过去拍拍她的脸，大力夸奖道：“对嘛，将自己千万次从湖水里捞出来的小姑娘还怕什么呢？”
兰雀被说得不好意思捂住脸。
于是，明明是一件困扰她多年的事情，她只哭了一晚上就过去了。她还有了功课。
她认真对苏道长道：“师父，您真好。”
哟。这就叫师父了。
苏道长很是得意，她摆摆手，一副高人风范出门，结果转身就见兰寿带着管家偷偷摸摸跟着。
她好笑，问道：“您老人家什么事情啊？”兰寿支支吾吾，“道长一-您宽慰人很有一套一-您瞧瞧，可有什么话给我？”
他快死了，也愿意求些悟道之言。
他舔着脸，“您若不弃，我也愿意拜您为师。"<1苏道长”
她觉得汗毛耸立，连忙道：“您还是继续去岭南求佛吧。”她逃一般走了，留下兰寿摸着肚子发愁。然后一转身，便看见了甘妈妈。兰寿就朝着她笑了笑。
甘妈妈却错开他的眼睛狼狈走了。
管家好奇，“她这段日子，都奇奇怪怪的。”兰寿啧了一句，“她是做贼心虚。”
他眼睛转起来，觉得甘妈妈这种鬼祟举止应该也不是他一个人发现。虞逢林看着一个人上路，难道背后就没有其他人护着了？苏道长难道就真放心他们这几个富贵侯府的人？
兰寿不相信。他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想得多一-比如，虞国公夫人怎么偏偏就找上他了？
他看看甘妈妈远去的身影，再想想在潼关碰见的相熟乞丐，觉得以静制动最好。
如此，先用甘妈妈打个头阵，探查探查虞逢林的实力，也是可以的。他就优哉游哉回去了。
而甘妈妈心慌意乱，很怕兰寿方才跟苏道长私下说了什么。她越想越心慌，急急忙忙去跟兰雀说了声，“十八娘，我再去给你抓一副药。”兰雀本在床上看道德经，闻言爬起来探头看向她，“好啊一一你要多穿些衣裳，外头雪滑，你走稳一点。”
甘妈妈定定看她几眼，努力笑了笑，“十八娘，你也是，多穿点衣裳。”虞逢林一直在陪着兰雀看书，两人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插话。等甘妈妈走了，他望着她的背影一瞬，又回过头，拿着书对兰雀道：“是哪一句看不懂？兰雀其实都不懂！
喜欢读书的是阿姐，她小时候只想做一个猎户。后来逼着自己学阿姐，也去学着看书，可毕竞天资不好，只学会了字怎么写，怎么读。
真的学识，她是一点也不懂。
她翻开之前随意看见的一句，道：“这句就一点也看不懂。”虞逢林一瞧，发现是：“和大怨，必有余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他道：“这句啊……这句话的意思是，天道总是伴随着善人，做善事，会有好报的。”
另一边，甘妈妈已经到了城隍庙里。
她偷偷摸摸进去，便瞧见要找的人坐在菩萨底下。她走过去，跪在地上，“陛下…”
废帝迟仪陇躺在草垛子里，笑着道：“是甘娘啊…我以为你不会来了3”甘妈妈低声道：“您和淑妃娘娘对我有大恩…”她曾经被淑妃也救过。
废帝就笑起来，“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做做善事，也是好的。”他挣扎着坐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体面些，问，“你见到淑妃了吗？”甘妈妈摇摇头，“那日，您说的长安太守是来过驿站找虞逢林将军，但并未带姬妾，奴婢没见到她。但雪越来越大，十八娘又病了，怕是要在长安城里待很久……”
她道：“陛下……奴婢尽力去救淑妃娘娘，要是救不回来，您别怪罪。”废帝就咬了根草嚼了嚼，“我如今是个乞丐，你怕什么？”他摆摆手，“去吧，你能来见我，已经很好了。”然后顿了顿，问，“寿公公要死了啊？”
甘妈妈点头，“是。听说只有两年活头了。”废帝就笑起来，“替我向他问好，再告诉他，他这般的人，求不了来生。”甘妈妈不敢接这句话，只能又急急忙忙回去。她走到屋子里时，正听见虞逢林教兰雀道德经。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甘妈妈一愣，低着头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