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念知道梦中的自己正行走在一片树林之中。
周边都是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那些树已经许多年了,长长的树枝垂下,时不时将留存在叶片间的积雨甩落至行人身上。
她来过这片树林许多次,甚至于她都能分辨得清哪些青石板上有青苔,而哪些青石板已经无法抵挡时间留下的裂痕。
宋知念走到了这片林子的尽头。
在那尽头之处,有一棵四百年的古树,学校将这棵树保护了起来,他们在树的周围安上了一圈的矮木栏,既防止人去破坏古树,又给了学生一处休闲之地。
宋知念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绕着树走了一圈,如同她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似乎从那句“等我”之后,她就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等待。
一日日的,分不清在梦中还在现实。
即使她自己有时都觉得毫无意义,可是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感到一丝的安心。
有时候,她都快忘记了等待的意义,
宋知念坐到树下,仰头闭上眼睛。
林间的风吹过,混着草木的气息,她闻到了,鼻尖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艾味。
苦涩的,厚重的。
“念念。”
——她睁开了眼。
眼前是熟悉的房间,身边是静悄悄的一片,只有空调口还在尽职尽责地吹响着那细微的白噪音。
宋知念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02:34
宋知念关上手机,翻了个身,却无法再次入睡,
那声在梦中的呼唤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而原本应该在深夜进入休息的大脑此时似乎并不愿意放过她。
曾经过去的一幕幕在她的脑中回荡着,脑细胞出乎意料地活跃着。
宋知念无奈地叹口气,翻身坐起。
她又失眠了。
从傅祈安来见她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开始失眠了。
一开始只是半夜惊醒,后来却又是梦魇,到最后就是重复着做着刚刚那个同样的梦。
每一次她都会在那人喊她名字之后惊醒,即使再一次入睡,也是不断重复着。
她没有再睡下去的想法,宋知念干脆起身,随手从沙发上拿过一条大方巾,披在自己身上避风,光着脚打开了窗台。
温热的肌肤和阳台的冰冷瓷砖接触着,那一瞬间的凉意直直地顺着皮肤钻入血管,最后冲于她的大脑之中,令她的思考越发的清晰。
杭城夏季的深夜,空气中依旧带着晨日间的燥热。
月色润玉,宋知念靠在窗台上,想起自己最后拒绝傅祈安请她多去看看傅瑾承的请求。
傅祈安来她的店里,质问她也是一点,但还有他更重要的想法,就是期望宋知念可以去医院多看看傅瑾承。
“我不会要求您做什么,您只要坐在当时等候您母亲的等候室就可以。”傅祈安进一步解释道:
“只要他来回经过复健室的时候能看到您一眼,应该也就够了。”
年轻的掌权者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哥哥病情的焦急,甚至也愿意为了哥哥,来找他误解了三年的“背叛者”。
只因为她的存在是可以改变傅瑾承现状的唯一。
但是宋知念拒绝了。
傅祈安是知道了她有未婚夫的这件事情,他虽然已经派了人去调查,但是结果还没出,他也不能轻易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