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点,却是因为忌惮武后。孩儿忌惮着那个本该是她生母的人,岂不是天伦惨剧。
崔晔不想说破,那样只会让阿弦本就饱受折磨的心更沉重些,他只是笑道:“没什么,但是你不必担心,倘若连你去崔府都要畏手畏脚,无法成行,那以后还怎么娶你?”
虽然确定跟崔晔两心相许,可是当面听见一个“娶”字,阿弦顿时觉着似乎倾身靠近了旺盛的火炉,脸上也很快滚烫起来。
崔晔笑道:“脸如何这样红,是在想什么?”
阿弦道:“没想什么。”
“果然没想?”崔晔轻轻托着她的腮,在那红扑扑甚是可爱的脸上亲了口:“我说要娶阿弦,阿弦都没什么异议,既然如此那就是答应了?”
阿弦的心怦然乱跳,竟有一阵莫名的惶恐。
***
这日,阿弦仍在左右为难,却有个人喜气洋洋地来到,原来是桓彦范,他下马进门,远远地就笑说:“怎么没有动静,还没有梳妆打扮好么?”
阿弦从屋里跳出来:“你怎么来了?”
桓彦范躬身举手,行了个大礼:“小的自是来为女官大人保驾护航的。”
“哈,”阿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唱的哪一处?”
桓彦范道:“崔二哥事先叮嘱了我多少次,让我今日陪着你前往崔府,便是提防你别扭不肯去,平白扫人的兴致。”
阿弦这才明白他为何而来:“我哪里是扫兴,只是怕我去了反而惹祸。”
桓彦范道:“主人家尚且不惧,你怕什么?再者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真的运数所至,就算你躲在了狗洞里,也依旧会躲不过,如果真的福星高照,就算你在皇宫里跳脚,也依旧是顺风顺水。”
阿弦听着又想笑,桓彦范这话却仿佛歪打正着,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桓彦范见阿弦瞪着自己,便又催促道:“快些收拾,你若不去,我也不得去呢,正好沾你的光,今天也去看看大家子的热闹。”
他不由分说把阿弦拉住,又见虞娘子门边带笑,便道:“姐姐快给她收拾收拾,又不是要嫁人,干什么羞答答的。”
顿时又惹得阿弦脸上飞红。
往崔府的路上,桓彦范道:“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阿弦的伤势未愈,又偏伤在额头,很是显眼,因此连日里便用抹额遮挡。
幸而长安的游侠儿、浪荡纨绔子弟们多,他们的装饰打扮新奇各异,有时甚至引得城中少年们竞相效仿,是以阿弦这样装束也并不觉着突兀。
——今日阿弦身着淡绿常服,额前便是一条嫩鹅黄的丝絩系带,正好把额角的伤挡住了,不料桓彦范仍是一眼看了出来。
阿弦道:“是我不小心,走路撞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