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因崔晔去了,阁子里慢慢地乐声复起,又有语声吵嚷:“方才那是吏部的崔天官,如何会来这种地方?”
也有说道:“那清秀的小郎君是什么人,怎地跟崔天官如此亲昵?”
袁恕己略觉头疼。
忽然耳畔有人问道:“少卿,天官跟十八弟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桓彦范走来身旁,袁恕己看他一眼:“怎么?”
“你听这些人说的,”桓彦范示意周遭,又道:“我虽听说天官有个相识的小友,亦有不少离奇传言,只是不信,但接连两次我见着他们,这情形可都有些耐人寻味。难道……”
袁恕己忽然明白了他所指:“胡说!这是没有的事。”
桓彦范笑道:“我当然也很相信天官的品性,然人言可畏……”
袁恕己道:“小弦子叫他阿叔,他只是格外维护而已。”
“原来是自诩长辈,怪不得方才如此霸道,”桓彦范摩挲着下巴想了会儿:“既然是这样,倒也是情有可原。”
且说阿弦被崔晔抱住,起初还试着挣了两下,然而身上无力。
才出酒馆,便有些神志不清,等上了车,人已经呼呼大睡了过去。
崔晔本想将她放下,但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想到她先前流露伤心失落之色跑开,动作却又停了下来。
低头打量着面前不施粉黛的脸,她从小儿当男孩儿养活,镇日里东奔西走忙忙碌碌,脸色便不像是寻常女子般白皙,透着一种被太阳晒过的淡金色,两腮还带一点婴儿肥,下巴却有些尖尖,活脱脱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儿。
崔晔想到方才进了天香阁后那惊鸿一瞥所见,却无端地心跳乱了一拍。
正如先前告诉阿弦的,她终不能一辈子都是男装,若是顺势换回女装自也应当,可是看见她跟西域胡姬起舞,那初学而生疏的“舞姿”,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可以理解当时袁恕己为什么看的目不转睛,甚至连他走近都没发觉了。
此时此刻崔晔忽然也开始担心一个他本来从没担心过的问题,假如阿弦真的扮回了女装……会是什么模样?又是否会因此引发别的“变故”?
比如……
又想到方才在酒馆之中,那翩翩起舞的场景,眼前竟冒出一副蜂飞蝶绕争先恐后的纷乱场景。
其实崔晔本会早一步追上来的,只所以耽搁了,却是事出有因。
先前袁恕己先行去后,车驾正欲赶上,却有崔府的家人来到,禀告:“夫人交代,若是得闲,请您回去一趟。”
卢夫人极少如此,崔晔只怕有事:“可是家中出了何事?”
家奴道:“倒是并没有听说,只是里头如此交代,催的甚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