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知县这才知道他并非“知难而退”,精神一振:“是!”忙抽身去准备其他卷宗。
袁恕己正要出门,见阿弦仍在出神,便道:“还不去收拾,在想什么?”
原本听见袁恕己说要回桐县,阿弦该大喜过望才是,可不知为何,心却无法踏实,只低低应了声,跟着出门。
这一行人奔雷似的卷出了垣县城门,街边的百姓们好奇观望,而在无数道人影之中,一道黑色的影子伶仃地立在阴影中,其貌不扬的脸,面无表情地凝望着马车离去。
返程路上,其他人仍旧骑马,阿弦自乘车随行。
走到半路,袁恕己勒住缰绳,回头示意让马车停下。
他将马缰绳交给左永溟,自己来至车边儿,掀起车帘才要跃上,却见车厢里阿弦已经睡着了。
当即放轻了手脚,轻轻一跃,蜻蜓点水般,马车这才复又往前。
袁恕己将车帘放下,见阿弦蜷缩成一团,便把大氅解下给她披在身上。
阿弦毫无所觉,似睡得极沉。
袁恕己缓缓叹了声。
车轮骨碌碌往前,袁恕己抱臂,背贴在车壁上,仰头出神。
半晌,却又睁开双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阿弦。
目光掠过在她露在外头的手指跟脖颈,因她侧卧的缘故,腰更细陷下去,简直纤细的可怜。
按理说老朱头厨艺如此出色,任何人跟着他,就算不会肥肥胖胖,也断然会长的十分壮实,哪里像是她……
袁恕己摇摇头,将脑袋中的奇异想法挥开,只专心去想一个词——“不系舟”。
石知县自然是读了一肚子的书,又跟钱掌柜交好,对《庄子》似乎大有研究。
所以在“不系舟”三个字窜入耳中后,立刻当场吟诵出列御寇里的这千古名句。
但是袁恕己心知肚明,“不系舟”三个字,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豁达怡情的诗文绝句而已。
那是一个组织。
一个深潜密藏,低调行事,却令极少数知情者都讳莫如深、闻之色变的组织。
当初朝堂巨变,老臣长孙无忌被削爵流放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