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道:“我……不太明白。”
苏柄临道:“这少年天赋异禀,若去长安,一来可以凭借他的天生之能,查明昔日之事,如果证明真的跟武皇后无关,那么老夫之前对她的种种揣测实属恶意无辜,以后朝堂如何波澜诡谲,老夫都不再理会。但若当真安定思公主死于她的生母手中,那么如此豺狼兽性之人,休说是其他,连成为李唐的皇后都是玷辱!”
袁恕己喉头一动,冷却的紫/阳陈茶实在苦涩难以入喉,可他仍旧又握着杯子,吃了一口。
就犹如明知是鸩酒有毒,却还要吃一口润喉。
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他,袁恕己这样跋扈自傲的人,居然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只待捕的猎物。
苏柄临道:“让十八子去查明所有,只要他肯去长安,老夫断言事情定能真相大白。有一个这样的人物在,也免了李唐老臣旧部们再肆意妄为做出更多错乱之事,波及更多无辜之人。”
沉默,袁恕己忍不住胸口翻滚的话:“老将军虽然说是让十八子去长安查明昔日深宫秘事,但,在老将军心目中,只怕早有真相,老将军认定了安定思公主是被其生母武皇后所杀!所以老将军才急欲让十八子前去,只想借他的手,铲除当今皇后罢了。”
苏柄临会意一笑:“不错,我正是认定了她不配当李唐皇后!也是杜绝以后牝鸡司晨颠覆朝纲的可能……更加扫除了袁大人将来在朝堂上会面对的阴霾。难道不是一举几得之事么?”
最后苏柄临问:“袁大人,你要不要跟老夫打这个赌?”
如今人就在跟前儿,袁恕己同样也在问自己这句。
就在袁恕己扪心自问的时候,阿弦也正在徘徊思忖。
从心而说她不想被调到府衙来,如果刺史不是袁恕己倒也罢了,但偏偏是他,如果阿弦并未看见有关他的那些场景就罢了,但偏偏看见。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告诉还是不告诉。——如果不必看见袁恕己,或许她可以自欺欺人将那些场景深埋心底,但如今偏又被调来朝夕相处,每次面对他的脸,都要难以避免地心惊肉跳,有些话在嘴角滚动,又不敢轻易出口。
这两人两两相对,各怀心事。
门外那棵老松树在阳光下舒展着英伟身姿,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厅内两人,几只肥嘟嘟的褐色雀儿在松针间跳来跃去,自得其乐。
忽然——
“大人,我有个问题……”
“我想问你一件事……”
两个人不约而同,几乎同时开口。
阿弦惊讶地看着袁恕己,而后者也意外地盯着她。
“你想问什么?”这次,袁恕己先开口问。
阿弦咽了口唾沫:“大人想问我何事?大人先问好了。”
袁恕己笑道:“不,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