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牡丹不说话,眼眶红了。
“哦,不说也罢,小事,小事。”齐双喜打哈哈。
侯牡丹眼眶更红了。
——怎么就不说了?
——哎呀,男人的事情你不懂。
——懂个屁,你去问他,侯五身体可好?
——哦。
齐双喜刚转完话,侯牡丹一双眼又瞪大了,浑身颤了许久,才恭敬回道:
“我爷爷一切都好,如今正闭关稳固金丹后期,还多谢齐…前辈关心。”
“别前辈前辈的,我只是替前辈问候一下。”
齐双喜哈哈摆手,也不管阿元有什么反应了,穿越十年,难得碰到个还算聊得来的同性朋友,他可不想假装老爷爷。
——江南侯家炼器之术天下无双,我想出几种脱困之法,其中之一正是要借助侯五妙手,还需你知晓。
阿元难得郑重道。
却见齐双喜虽然哦了一声,情绪似乎有些复杂,她感受一阵,也不是太能明白,齐双喜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一会,便先起身,走出清池用棉巾擦身子,侯家小子也跟了上来。
“齐兄,这是我临时置办的衣物,你看有没有入眼的。”
长长案上,叠着八套衣服。
——阿元姐姐,你觉得哪套好看?
——自己挑。
——哦。
齐双喜想都没想,取了套白色长衫,里外皆白。
阿元喜欢的颜色。
……
贵楼的贵宾通道打开。
一白一红两位男子翩翩而至。
桂姨自诩阅遍天下男人,此时竟也古井微澜,她知道今日贵宾出手豪阔,原以为是什么大腹便便的达官贵人,或者满面酒色的纨绔公子,未曾想到,却是两位神仙似的人物。
重点是,都很年轻,都很生机勃勃。
一身白色长衫那位,高大宽厚,光华内敛,肤色微黑,但显然不是那苦命劳作人,而是驰马纵横的黑、高贵有力的黑,左眉那一道伤痕,便是明证。
一身鲜艳红袍那位……
算了,形容词不够。
一番得体寒暄后,按规矩,两位神仙似的公子就要分道扬镳,侯牡丹不乐意了,吵着要去见见阿缘姑娘,直到齐双喜说换换才作罢。
桂姨亲自带着齐双喜,走下楼梯,走过回廊,穿过溪流,穿过桃林,一路上没提阿缘一个字。
这千安城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藏着如此豪阔,也不知侯牡丹下了多大血本。
更不知那阿缘姑娘是何等人物。
“齐公子,阿缘就拜托了。”桂姨万福。
一条小溪,溪上有拱桥,拱桥的那一头,是个寻常院子,白墙黑瓦,桃红柳绿。
“多谢了,还请教桂姨,我需注意些什么?”齐双喜拱手回礼,终于问出了一路忐忑的问题。
其实是抖着过来的。
“齐公子见外了,阿缘不过是尘世中一个普通女子,盼公子以礼相待即可。”
以礼相待?
还没明白这个机锋,桂姨便走了,齐双喜在拱桥这头站了一阵,转身,抖着走上拱桥,踏过石径,轻敲院门。
鼻子嗅了嗅。
院门开,一个女子手里拿着扫帚,齐双喜终于想起来是什么气味,原来扫帚上沾着鸡屎,新鲜的。
目光从扫帚末端往上,落到那女子面孔。
二十出头年纪,额上微有汗珠,发髻上插着根黄金簪子。
再细看,还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但不知为什么,齐双喜的心瞬间安宁下来。
“打扰了,阿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