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离山阳几百里地。
王闲天未亮出发汽车客运站,下午便进入了山阳县城。
年节将至。
小城人头攒动。
城中最火的漕运府衙附近的商业街上,王闲宛如泥鳅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不大会,就买了好几件衣服,几袋子糕点,糖果。
能畅快的大撒币,得亏93年上半年,国家废止了粮票、油票,否则有钱也没处花。
大包小包上了乡村公交。
站了不多会,车子发动,先往南再拐个弯转东,苏北灌溉总渠如一条笔直的“银龙”落入眼帘。
渠两岸芦苇摇曳。
渠面上汽笛阵阵。
几艘运沙船首尾相连,笔直往西,炊烟寥寥。
船舱里,不时传出小孩的嬉笑声和狗子的“汪汪”声。
王闲瞧的倍新鲜。
他上辈子是00后,长在城里的孤儿院,还未成年,国家经济已经腾飞,目之所及是钢筋水泥,高楼大厦。
一个手机解决衣食住行。
一个手机看遍世界美好。
但那些用上了滤镜的美好、美景,与此刻充满诗情画意的一面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
也不知背离了多少艘砂石船,个把小时后,记忆里的囚龙乡若隐若现。
乡医院门口下了车,王闲背上行囊步行往家赶去。
也就几分钟时间,让王闲踌躇了好几天的两间瓦房,鸡舍猪栏,几个人纷纷露面。
“啊,大哥,你回来啦。”
最先看到王闲的,是比他小四岁,还处于超生罚款少女的妹妹王恬。
“哇,大哥,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王恬一声尖叫,冒着炊烟的瓦房里走出3个人。
王闲放下蛇皮袋,道:“奶、爸、妈。”
母爱总是最直接的,消失大半年的儿子回家,江梅连忙上前:“你可算回来了,你大伯说你留在无锡演电视,我将信将疑好几天没合眼。”
“什么演电视,是演《三国演义》,演的怎么样?”
中年男人,双眼炯炯有神的王国安看向儿子。
“没演几集。”
“你们两个真是,孩子刚回来问个没完没了,先让小闲坐下来歇会。”
王闲的奶奶抱怨着端出两个小板凳。
王闲伸手接过,看着奶奶道:“我爷呢?”
“你爷怎么闲得住,不等吃晚饭不回来。”
王闲点头。
苏北大平原,常年雨水充沛,小沟小河特别多。
他爷早年就酷爱捕鱼捞虾,60多岁的人依旧不改本色。
闲来无事,便背上鱼篓,拿上网兜,漫步在乡间的沟渠岸边。
“这是什么?”
等王闲坐下,王国安问了王恬刚问的话。
“随身听,可以放磁带。”
王闲说着将一盒磁带塞入随身听。
“人渐醉了夜更深,在这一刻多么接近,思想仿似在摇撼....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磁带里的歌声来自于王妃的《容易受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