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运动？
哪怕是领会最深的黄观，也只是想着朱元璋要和理学争抢话语权，却没有想到，朱元璋的步子竟然跨的这么大。
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频繁的战乱意外的促进了思想文化的极大繁荣，由此造就了历史上最为激烈的一次思想碰撞。
对于那个时代，黄观心有向往，若是能同古圣先贤一同坐而论道，体悟天地人生国家社稷之妙理，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是大明朝的开国帝王，黄观只以为他疯了。
“为了什么？”
一旁的张显宗和吴言信，同样也是如此，低着头深思着。
哪怕张显宗和吴言信，无法像黄观一样如此快速的洞彻，但他们心中的疑惑是不会少一分一毫的。
他推开门，阳光从每一道缝隙里争先恐后的照了进来，将他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下。
踏——踏——踏！
朱元璋走上阁楼，很快就站在了檐下，阳光正从上前方照了过来。
“过来吧。”
“你们看到了什么？”朱元璋发问。
“很刺眼，很炽热，它的光辉遍洒天下的每一个角落，对每一个人都很公平。”
“站在这里，原本宏大的皇城，似乎都变小了，那些文武百官，则是像极了一只只蚂蚁。”
思索良久，他也不清楚朱元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索性不再去想太多，仅凭着眼前所见，道：“陛下，微臣看到了眼睛所能够看到的东西。”
“微臣看到了很多，不明白的也有很多，微臣斗胆，敢问陛下看到了什么？”
“但，也不一样。”
“这……”
见状，朱元璋笑道：“除去那些世人赋予咱们的枷锁之外，其实咱们没什么两样。”
“当然，现在咱是皇帝，你们是臣子，咱们是君臣。”
黄观内心里的不解越来越多了，他问道：“陛下，恕微臣愚钝，若是您是普通人，那为何会建立起大明？”
“微臣以为，若不是陛下力挽狂澜，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现如今何来这汉家天下？”
“以陈友谅、张士元等人，当初势力何其庞大，不也在陛下手下沦为飞灰，烟消云散。”
该说的好话都已经说尽，吴言信稍稍思索，也恳切开口：“如果不是陛下雄才大略，天下百姓还不知道要在战火中遭受多少折磨。”
朱元璋没有去看三人，只是盯着远方，慢悠悠的道：“你们都认为，没有咱，就没有大明的天下？”
朱元璋回过头来，看着低头的黄观三人，道：“抬起头来。”
此时，远处的那轮红日，正巧就落在朱元璋的肩头。
黄观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讷讷无言。
朱元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红日，有些感触，才道：“从秦皇汉武一直到现在，历朝历代，多少个皇帝？”
“恐怕到如今，大大小小自称皇帝的人，已经有数百个、上千个了吧。”
“江河万古流，日月恒常在，咱不过布衣之身，何来创造大明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