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吾回到翰林院，焦急等待的黄子澄和齐德立刻围了过来。
“学士面色不佳，可是受到陛下训斥？”
桌上的茶水尚温，他喝一口润了润嗓子，叹息道：“这一次你我都失算了。”
黄子澄不明所以，催促道：“您可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
齐德伸手拉扯黄子澄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种情况下，还能指望刘三吾像年轻人一般，吐字如连珠炮吗？
黄子澄意识到自己有些焦躁，松了松脖颈上的衣服，拱了拱手，道：“是学生着急了，还请老翰林海涵。”
“学士，您刚才所说的失算，莫非是陛下无意在皇孙中选择储君？”
到了近前，滚烫的开水缓缓注入茶杯之中，蒸腾的水汽白花花的，在几人之中氤氲。
人老了，思维没那么敏捷，想问题容易陷进去。
眼下齐德出言询问，刘三吾才将麻团一样的思路理清，叹息道：“你的猜测是我之前已经想到的问题，便是陛下无意从皇孙中选择储君，老夫也能从中斡旋，劝说陛下。”
“什么？陛下他放着最重要的事情不做，急召老翰林面圣，还能为的什么？”
齐德有些无奈，横了他一眼，劝诫道：“子澄兄，勿要胡言，无论陛下是因为何事召见学士，都不是你我所能置喙。”
黄子澄自知理亏，没有出声辩驳，默默地坐回位置。
刘三吾语重心长的告诫，“你进入翰林院多年，书海浩繁，难道就不曾磨去你心中的浮躁？”
黄子澄脸涨得通红，目光垂向地面，道：“是学生太急躁了，老翰林万莫见怪，学生往后必定改正。”
刘三吾叹一口气，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继续道：“陛下急召老夫，先是询问老夫是否读过农书。”
“陛下要求老夫在翰林院中寻找几人，为大明朝的老百姓编写一部农书，老夫一直在思考人选，你们想一想，选哪些人。”
黄子澄压着性子，语速虽快，但姿态做足了。
刘三吾端起茶杯吹了吹，轻饮一口，道：“陛下说是让大明朝的老百姓，都能读懂看懂农书，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他的声音逐渐的弱了，又在思考朱元璋之前所说的话，那份自信的姿态，着实叫人敬佩。
“学士，子澄兄，我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见地。”
“陛下仍旧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之中，无法迅速做出决断，但是国不能一日无君，陛下难以决断，可下面的臣子，各有各的决断。”
“我推断，陛下此次下令翰林院编修农书，为的就是分散臣子的注意力，压制下这一团立储的火，好有更充足的时间，来做出决断！”
他一番推论，在刘三吾和黄子澄耳中，就好似拨开云雾见青天。
刘三吾同样感慨，还是年轻的脑瓜子好使，这番推测，可以说是绝妙。
黄子澄闻言，道：“这事情有些难办，虽说翰林院中都是饱学之士，可大家都有志于圣贤教诲，区区农书，并不熟稔，合适的人选，我看有些困难。”
齐德稍作思索，下了决断，道：“这样吧，这件事情就由我牵头，也好让大家都没闲话讲，齐心协力之下，这件事情也就解决了。”
刘三吾点了点头，“陛下下了要求，务必要大白话来写，不许咬文嚼字，也不许卖弄文采，最好是制图绘画。”
齐德苦笑着拱了拱手，“学生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