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寒意渐浓。
篝火渐渐熄灭，只余下跳动的余烬。
宾客们带着醉意与憧憬，陆续散去。
浑都罗与阿史那贺摩也各自告辞，带着亲卫返回临时驻扎的营帐。
临走前，他们都意味深深地看了李昊一眼。
铁勒真亲自将两位“盟友”送出王帐，脸上的笑容热情依旧。
待外人散尽，王帐内只剩下铁勒真和李昊。
以及铁勒真的几个心腹，包括他的儿子蒙丹。
帐内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铁勒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草原霸主的威严与审视。
他踱步走到主位坐下，目光落在李昊身上。
“贤婿，你今日提出御驾亲征，是何用意？”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李昊神色不变，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压力。
他依旧站在原地，微微躬身。
“岳父，孤为大唐皇帝，收复故土，乃分内之事。”
“御驾亲征，方能显孤恢复大唐之决心，亦能鼓舞天下响应之士。”
他的语气诚恳，理由正当。
铁勒真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锐利如鹰。
他当然明白李昊的打算。
一旦让李昊亲临前线，接触军队，收拢人心，建立威望。
那他这个“国丈”恐怕就难以再完全掌控局面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将李昊供奉在后方。
作为一个名正言顺的旗帜。
而实际的军政大权，则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铁勒真缓缓开口，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贤婿啊，你有此心是好的。”
“但战场凶险，刀剑无眼。”
“常言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你是万金之躯，身系大唐国祚，岂能轻易涉险？”
他摆出一副为李昊安危着想的慈父模样。
“依老夫之见，你还是坐镇后方，调度粮草，稳定人心为好。”
“前方战事，有老夫和你几位舅兄。”
“还有匈奴、突厥的勇士们，足够了。”
“待我们攻下洛阳，诛灭武氏妖后。”
“再恭迎陛下还都，岂不美哉？”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处处透着关切。
蒙丹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李昊。
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怀疑。
李昊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感激与为难的神色。
“岳父爱护之心，小婿感激涕零。”
他上前一步，亲自为铁勒真斟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