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朔镇的监狱不大,能容纳的犯人极其有限。
关着的犯人要么没几天就暴毙于狱中,毕竟长途跋涉加上水土不服,死几个人很正常。
要么就被放出去成为这怀朔镇戍边中的一员。
监狱里不养闲人。
能被关上三年的几乎没有。
极其重要的犯人,而且不同寻常。
“也不知你在洛阳当的什么官,得罪的是什么人,关了两年多还不放过。”尉阳心里暗道。
虽然他对自己有教育之恩,两年多的相处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但感情还没深到一定要为他报仇的地步。
更何况现在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暴毙于狱中。
尉阳想起了父亲当初对他的提醒。
“你想向他学字?好吧,谁让为父没这个本事给你请老师,但你切记,从京城来的犯官,突逢大变,疯言疯语,他的话不能入耳,也不能帮他传递消息,只能学字......”
尉阳看着木板上的变化。
之前,尉阳虽说师从于他,但并没有写上他的名字,特意留了空白之处,此刻他已经补上自己的名字。
这说明他已经认下了自己。
这两年多,刚开始有些敷衍,但后来他确实是尽心尽力教导自己。
于是尉阳将木板切成几块,和小刀一起藏匿起来。
“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将把这份家书送到。”说着尉阳准备离开监狱。
“荥阳郑氏,那位差点让高欢父子反目成仇的大车好像就是荥阳郑氏,不知和你什么关系。”
走了没几步,一间牢房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抓住了尉阳的胳膊。
“你小子带了酒肉,为何不给俺尝下,亏俺一直当你是兄弟,甚无义气。”
“怕是填不满你的胃口。”尉阳一脸憨笑道,还记得上次带的吃食,他也是想尝一口,结果被他一下子吃干抹净。
尉阳放下篮子,掏出一把钥匙,一边开锁一边道:“要吃外面弄去。”
“现在风头过了?”他惊喜的看着尉阳,见阴影中的尉阳点了点头,欣喜若狂道:“俺就知道你是来放俺出去的,快点快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尉阳给他开了牢门,俩人迅速的离开了监狱。
“这阳光可真刺眼。”一出监狱,他一手撑脚,做着难睁眼的模样。
尉阳在一旁打量着他。
他个子不大,甚至相较于一般戍卒来说还有些矮小。
生理上有些缺陷,天生的长短脚,右脚稍短,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三角眼,面如铁锅,带着凶相,哪怕此刻蓬头垢面,一身污秽也难以掩盖。
但这幅模样,也实在难以想象未来他会成为纵横南国的宇宙大将军。
“舒坦!真舒坦!”侯景大吼了一声,习惯后的他睁开眼,注意到了尉阳篮子里的酒壶。
“壶里还有酒否?”说着侯景便伸手去抢。
“还有半壶酒,也不给俺喝上一口,小气,甚至小气。”抱怨一句,便打算一饮而尽。
尉阳也不阻止,眯着眼看着侯景道:“你的身体倒也强壮,估计能坚持到回家,然后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最后腹痛而死。”
侯景愣了一下。
“这酒有毒?”见尉阳点了点头,侯景连忙将酒壶放在尉阳篮子里,“差点被你害死了。”
忘了这酒壶不是尉阳给他的,而是抢过来的。
以侯景后世的所作所为,现在毒死他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但侯景对高欢很重要,和尉阳家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尉阳才会出言提醒。
俩人走的很快,很快到了尉阳家。
尉阳家用土墙围了个院子,有一正门,院内有几间土房,还一口井,虽然看着不咋地,但占地面积还真不小。
边陲之地毕竟地广人稀,你只要有钱,房子是想建多大就能建多大。
尉阳的父亲尉景说到底是城里镇狱队的队长,别不把队长不当干部。
此刻,尉阳的父亲不在家,母亲高娄斤正在喂马。
喂的那叫一个精细。
怀朔镇里不是谁都能有马,正是因为尉阳家有匹马,他的父亲才能当上队长。
侯景和高欢都没有马,只能当一名普通的戍卒。
“侯景,你出来了。”高娄斤看都尉阳身后的侯景问道,并没有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