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三楼，明晟才发现，此地早已是宾朋满座。
其中有不少资格颇老，名望不弱之人。
“即便被点为案首，贵为解元，如此托大，未免太过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何兄，依小生看，这明晟小小年纪便中得院试案首，性子骄纵也是难免，我等倒也不必与之计较。”
明晟对此视若无睹，在小厮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堂首下方左侧第一个位子落座。
见状，许多人眼中的不满和不服便又更添了几分。
但在座的，也未尝没有大家族出身之人。
这个时代的嫡庶之分，可是相当严苛。
所有世家大族，乃至是皇族。
而他明晟不仅仅只是个庶子，还非明家长房出身。
他们心中不满，议论起来，自也是没有半分遮掩。
一名白衫公子手持摇扇，满脸不屑。
一旁，有人当即出言附和。
纷纷出言，大有相谈甚欢之感。
他本以为这样的场景若非刻意为之，怕是不会轻易出现。
观一叶而知秋。
细细想来，这江南富庶之地出来的读书人，似乎也的确不如那些苦寒之地出来的读书人性情坚韧。
江南富庶，却是富贵者夜夜笙歌，贫困者无立锥之地。
明晟一念及此，心头竟也有几分沉重之感。
世道已变。
在这个世界，为国为民，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的叶轻眉已经被砍成了肉泥。
身后，安静站立的桑文听着这些学子说话，却早已经气极，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恨恨的瞪视着那些人。
她微微压低了身子，凑到明晟耳边，小声道：“主子，他们定是嫉妒您，可千万莫要让这些污言秽语脏了耳朵。”
明晟失笑，抓住这个小丫头的手。
桑文小脸一红，连忙抽出小手，重新站了回去。
桑文顿时又羞又恼。
她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外界发生的一切就与她无关了一般。
“知府大人到！”
在小厮的高喝声中，两名官员带着几名随从快步而来。
“拜见知府大人。”
明晟自也是随波逐流，起身拜见。
其中为首的知府，正是他参加府试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大人。
不出意外，他这个案首之位，大抵也是这林学政钦点。
一时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一石居果然名不虚传。
翠花虽也不错，但比之这等大酒楼的师傅还是差了几分。
他也将一些点心递给了身后的桑文和韩石。
二人皆是纷纷应是。
正是方才被人称之为段姓的公子。
说罢，他便当先满杯饮下。
见状，这位段公子面上带着几分红晕，微微一笑，从座位中走出，朗声道：“今日鹿鸣宴，乃是我等学子共贺之筵席，有酒无诗，岂不无趣？”
话落，当即便有与其亲近之人鼓掌附和。
“我等洗耳恭听。”
“杏坛盛事鹿鸣悠，济济贤才赴郡楼。
十年苦读终成器，一日欢歌始展喉。
声音落下，顿时便响起了满堂喝彩。
“段兄这般才学，果真令人叹服。”
段景行站在宴席中央，脸上带着几分自矜之色，万众瞩目，风采耀人。
“我既已抛砖引玉，不知明公子可有佳作，让我等领略一番解元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