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明晟一眼便看见了为首的那位二舅爷。
他毫不犹豫的上前,单膝跪地。
脑中想着各种悲惨之事,酝酿了好一会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继而指着那杨嬷嬷的尸体悲声道:
“孙儿自有记忆以来,便受尽了此恶奴的刁难折磨,为求清静,孙儿甚至不得不搬出七方房,去了族中最偏远的幽月居。”
“然而此恶奴却仍旧不肯放过孙儿,想要趁机害孙儿性命。”
“若非薛府医医者仁心,看不过眼,帮了孙儿一把,杀了这恶奴,孙儿今日只怕没有命在了。”
说着,他双手抱拳猛然拜下,声音颤动。
“还请二舅爷和诸位族中长辈,为孙儿做主!”
一旁,早已经筋疲力尽的薛府医才刚刚将杨嬷嬷的尸身放下,听到此话,脸皮紧了又紧,眼中尽是苦色。
说好的作证,结果一转眼就成了帮凶。
但想到明晟怀中的药丸,他也只好苦着脸跪了下去。
“小人作证,少爷所言句句属实。”
见状,此地气氛一时间颇有几分古怪。
二舅爷眼神微凝,快步上前将明晟搀扶起来,拍了拍明晟的肩膀,沉声道:“你放心,此事你族中定会为你做主。”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仆从,怒声道:“明长恩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还没到?”
“哼,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他这个爹到底是怎么当的?”
“居然能让一个奴才欺负到主子头上?”
话音未落,便见明长恩从不远处的回廊快步而来。
他行色匆匆,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二舅,这是哪里话。”
说着,他看向明晟,眼眸沉了沉。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知道来寻为父,却来打扰族中长辈,难道柳若雪便是这般教你的吗?”
明晟心头微冷,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垂首道:“孩儿知错,只是一时失了方寸,还望父亲见谅。”
二舅爷连忙将明晟拉到一旁,冲着明长恩训斥起来。
“就知道在孩子身上耍威风,连几个奴才都管不好,竟然生了害主之心,此事你定要给族中和我这孙儿一个交代!”
说着,他神情微冷,寒声道:“你若是做不好这三房的主,那便换个人来!”
明长恩神情悚然,当即道:“二舅放心,侄儿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老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明晟,意有所指的问道:“这奴才是你母亲身边的人,你怎么想?”
他口中的母亲自是三房的大娘子薛梅。
闻言,明晟瞪大了眼睛,似乎满是不解,随即以一种十分肯定认真的语气道:“此事肯定与母亲无关,定是母亲被这恶奴蒙蔽了。”
二舅爷拍了拍明晟的肩膀,神情带着几分满意。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明晟点了点头,便一一拜别了族中各长辈。
他知道,今日这场戏唱到这里,便差不多了。
他没有将中毒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意义不大,最多也就将薛府医弄死。
他不可能以此事将薛梅这位三房的当家主母扳倒。
薛梅甚至完全可以将所有罪责推到死去的杨嬷嬷身上。
与其继续闹下去,倒不如见好就收。
至少,今日之后,他在明家的处境将截然不同。
便是薛梅也再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母子二人下手。
另外,他应该还会获得一份价值不菲的补偿。
就目前来说,足够了。
一切,来日方长。
……
回了幽月居,柳若雪已经将屋内的床单换了,地板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