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走后,舒朝奉却是坐在那石质茶几后头,若有所思。
一个侍女走了上来,轻柔为舒朝奉揉着肩膀,却是嘟嘴说道:
“这书生也不像甚么高人嘛...当真能画出广行普符?”
“姐姐,莫要给他哄了哟!”
舒朝奉微微抬头,轻瞥那侍女一眼。
霎时,这侍女手上一滞,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
此刻,舒千影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一年时间,连破两品;县学之内,连晋三舍。
有此等惊世骇俗之表现,陆寒之名自然被记载于碧海斋的档案中。
然而,观此子方才的言行风范,却与档案里所描述的“桀骜不驯、宁折不弯”大相径庭。
无论是举止谈吐,抑或是待人接物,这少年丝毫没有寒门儒生惯有的怯懦。
甚至在言语交锋之际,舒千影能真切感受到对方的沉稳,乃至深藏的城府。
单论一点,又有几个少年郎能在自己这般姿色面前,依旧谈笑自若、神色如常?
便是碧海斋里那些阅历丰富的老家伙,在自己面前不也常常一副神魂颠倒、失了分寸的模样?
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出身寒门的少年儒生。
只是,
传闻中这位少年儒生已“文宫破碎”。
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少年的儒道修为显然还处于九品文气境。
不可一世的寒门儒道天才,偏偏在决定书院晋升名额最为关键的县试大年一朝陨落?
此中是否有蹊跷,是否有潜藏在水面下的阴谋勾画,舒千影并没有丝毫兴趣。
但...倘若此子能画出广行普符,那便大大不同了!
要知道,便是一张最简单的“定心符”,在碧海斋内便可卖出三枚精金小钱...
最为重要的是,这类应用广泛的广行普符,向来供不应求,有多少便能售出多少。
至于方才所言的“十符成其五”,不过是舒千影有意夸大其词,以此作为试探之法。
但凡“十符能成其四”,那这小小儒生,便是一棵摇钱树啊!
想到此处,舒千影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郎,真的能画出广行普符?
莫不是故意在此夸下海口、信口胡诌?
.........
陆寒自是不知舒千影心中升腾的万千心思。
施施然步出碧海斋的他,怀中揣着三本书修册子,心中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三本书册,加上【一闻千悟】的帮助,自己重返八品文形境,当十拿九稳了。
当然,代价便是十二枚精金大钱挥霍一空。
不过钱财之事,本就是有舍才有得,若不付出,又何来收获呢?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葛道人,瞧见陆寒出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略显古怪的笑容,说道:“陆兄此番耽搁了如此长的时间……莫不是与那舒千影相谈甚欢?”
陆寒微微一怔,听葛道人这口气,似乎这舒朝奉名声不佳啊。
未待回答,陆寒目光却是一滞。
在路口处,站着一位蒙着面纱的俏丽少女。
“寒...陆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安好?”
夜幕中,烛火映照出林婉儿轻盈的身形,那身素雅的襦裙勾勒出少女楚楚动人的线条。
原来...她一直等在这里!
陆寒没有开口,目光缓缓落在她腰间佩戴的香囊之上。
这个心机深沉如桂水般幽远的少女,此番在此等候,恐怕心中依旧暗藏试探之意吧?
是担忧自己这个被视为废物的人,忽然寻得了修复文宫的方法?
还是说,害怕自己恢复了往昔的记忆?
陆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拱手行礼道:“多谢林家小姐挂念,在下这些日子过得倒也舒心自在。”
面纱下,少女眸光流转,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