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碧海斋内百无禁忌,只唯有一桩,我碧海斋最珍惜朋友,故而从不接受冒名顶替之人。”
此言一出,整个牙行瞬间陷入一片惊愕之中。
冒名顶替?
若真是如此,那这灰袍道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专以杀戮手段夺人机缘的劫修!
碧海斋虽隐匿于江湖暗流,根基却在商业与拍卖,最重信誉,明面上更是恪守行规,绝不会容此类劫修。
灰袍男人闷哼一声,霍然起身,脸上山羊面具一仰,直直对着三楼,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决然地说道:
“好一个林二公子...我记住你了。”
“你们这些世家子...果真只会玩弄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
众人皆是哗然。
明明被舒掌故揭穿了劫修身份,这个灰袍道人竟还如此跋扈,便是连林二公子都不放在眼里?
且不提郭北林家赫赫声势,只谈林莫名身份,也是儒生出身的望州刑名主簿啊!
“你...”林莫名自幼养尊处优,去年担任主簿一职后,更是备受众人追捧,何时受过这般轻蔑。
盛怒之下,林莫名的手掌重重落在窗棱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舒朝奉笑容一滞,却是有意无意说了句:“这位道友...还请遵守我碧海斋的规矩。”
“怎么?吓我?”那灰袍道人嗤笑一声,手掌微微一翻,刹那间,浑身蒸腾起一股幽幽的血腥之气。
舒朝奉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一抹震骇。
场中之人大多为修士,立刻便有人认出这诡异的血气,不禁惊呼出声:
“血煞气...这...这是血煞宗修法。”
“瞧这血腥气,该已是九品小圆满了!”
一时之间,满室皆惊。
这血煞宗隐匿于世间已达百年之久,今日为何竟如此堂而皇之现身于碧海斋中?
再联想到最近郭北县里发生的几桩奇事,众人皆是神色一颤。
便是林莫名心中,也浮现些惶惶之意。
林莫名已入八品文形境,论起来,本不应惧怕那九品小圆满的血煞门人
但...血煞魔宗之所以能位列五邪三魔之一,自有其缘由:其宗门弟子皆走狠辣之道,奉行有仇必报、绝不隔夜的理念。
加之该宗功法最为诡谲难测,寻常百家修士但凡遇到血煞宗之人,自然是避之不及。
即便如此,林莫名脸上却未显露出任何惧色,只眸光微冷盯着那灰袍道人。
堂堂世家儒生,怎能在魔宗门人之前露怯?
岂不是堕了郭北林家声威。
灰袍道人心中亦深知其中利害,纵然他行事张狂,却也不可能在碧海斋内对一名世家儒生贸然动手。
此刻,他虽怒火冲天,但也只能冷笑一声,挥了挥袍袖,缓缓迈开步子。
他走得极为缓慢,每一步都仿若踏在众人的心间。
一路之上,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
待这灰袍道人离去之后,碧海斋内依旧一片寂静。
似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魔宗门人现世所带来的惊愕之中,难以回过神来。
还是那舒朝奉见惯了风浪,只见她盈盈一笑,纤纤玉手轻轻捧起那只白玉笔,抬眼望向三楼,缓缓开口说道:
“诸位...既然那位道友已然离去,那这支白玉笔,便作价四枚精金铜钱。”
“若是无人竞价,这黄阶中品的白玉笔,便归林二公子所有了。”
这话说的婉转,但任谁都听得出,这碧海斋对林二公子的偏袒之意。
念及于此,念及于此,场中众人心中皆是暗自掂量。
此笔虽好,四枚精金铜钱也算合理,但若为此而得罪林家,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毕竟...这里在座的,大多都是散修,哪里能像方才那血煞魔宗门人一般肆无忌惮。
三楼之上,林莫名手摇折扇,一派风流潇洒的书生气。
这白玉笔,他势在必得。
只是...当舒朝奉倒数第三次时。
场中,却是忽然举起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