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氏,最初可以追溯到周灵王太子晋,其第十八代孙,乃是秦大将王翦,秦统一后,王翦激流勇退,子孙后代繁衍出两支,即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
王与马共天下,马是东晋开国皇帝,晋宣帝司马睿,王便是王导,两人合力建立东晋朝堂,延续晋祚,故有此说。
虽然王谧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属于能留下记载,但掀不起多少浪花的角色,但话说回来,又有多少人能够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呢?
之前王谧之所以一直没有确定自己身份,是因为据记载,历史上的王谧生于360年,而此世的自己,却是生于350年,整整早了十年。
方才的七八名青壮慢慢聚拢过来,面对他们关切的目光,王谧心中一暖,出声道:“大家辛苦了。”
众人皆是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王谧要是和李家闹翻,对于他们来说压力也很大,毕竟士族之间争斗可能不见血,但底下的奴仆佃户,就不一定了。
郑三郎举着铁钎挠了挠头,笑道:“看见郎君遇险,我就赶出来了,还想着和他拼命,没想到他被郎君一下制服。郎君当真有胆识。”
见郑三郎有些犹豫,王谧反应过来,失笑道:“我倒忘了,养马太贵,劳不敷出,反倒是给你加重了负担。”
郑三郎这才赶紧抱拳道:“谨遵郎主之命!”
众人喜上眉梢,王谧对青柳道:“走,咱们回去。”
两人的草鞋踩在积水中的泥地上,发出呱唧呱唧的声音,几尾稻田里的鱼儿懒洋洋地游,钻入稻杆之间。
王谧张开手臂,迎向沾着晨露的金黄稻田,“多好的江山大地啊。”
青柳轻声道:“妾没有亲眼所见,但郎君手下农人,都是北地逃亡而来,他们每每说起,无不悚然变色,切齿痛恨,应是经历了极为悲惨的事情。”
“但妾不明白的是,他们似乎还是......想回到北边?”
王谧叹道:“你的感觉很敏锐,的确如此。”
“客乡再好,也不如家乡,游子浪荡天涯,终归是要落叶归根。”
“北伐终究需要依靠北人,这也是为什么数次北伐兵士,皆是以北方流民为主,不仅是因为他们善于骑射,更是因为他们想回家。”
“这便是郎君这些年孜孜不倦,片刻不得松懈的原因?”
清流咬着嘴唇,“妾在建安跟着主母时,虽然彼时尚且年幼,但也曾见过不少士族。”
王谧点头道:“王氏出身琅琊,多有交识北方出身士族,有此表现,也属正常。”
“日复一日,周而往复,徒空谈而无实干,无为无思,是为士族风流也。”
“你觉得我也会变成这样?”
“妾.......未见如郎君般言行如一,谨身持守之人。”
王谧忍不住叹道:“是啊,就像你说的,每日这么累,是为了什么呢?”
他回过身来,站定脚步,青柳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已经走了很远,远处的农人已经化作了点点米粒,在地平线上弯腰劳作着。
“而李威无论做什么,几乎也不可能摸到我的脚跟,尤其若我去了建康,他就是带着名刺去拜访,只怕还不一定能见到我。”
“门槛内的人身居高位,却往往尸位素餐,门槛外的人空有热血,却往往有心无力,志向和血气在讥讽不屑中消磨殆尽。”
“他们站的位置足够高,所以这些事情也只能他们来做,但只这寥寥数人,相比数百万朝野上下,还是太少了。”
“且随着时间推移,北地会越发难打,时不我待,所以......我想试试。”
“学无以致用,空谈误国,此生虚度,那又有什么意义?
“但我又是个很执拗的人,为了实现目标,我不惮于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和人,包括李威,李氏,乃至王氏,甚至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