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在牢房中第一次见到您之时我就认出来了。”
李鄂叹了口气。
李鄂说到这里,用手指了一下顺德公主。
“殿下,北宋时的欧阳文忠公有一段佳句,‘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在下把这一句话的前半句送给您。
“你这个人!”
她的弟弟朱祁镇对她的喜爱更不用说,不久之前,她还听朱祁镇跟她私下里说,杨士奇阁老曾经跟人说庆幸大明不同于大唐。
这是杨士奇与同列“三杨”中的杨荣闲谈时的原话。因此,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涉嫌嘲讽的语气说话,这让她的心里瞬间就升起了熊熊怒火。
“那我先谢谢你的提醒了。”
李鄂出于个人习惯,马不停蹄跟上来的回复却意外在这个时候,在顺德公主本已行将熄灭的怒火中填上了一摞干柴。
她立刻甩下了在场众人,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眨眼之间,这间供锦衣卫休息的房间里,除了对于现状一脸无所谓的李鄂之外,就只有那个负责笔录的中年锦衣卫百户了。
“纸没干呢!”
“还未请教兄长姓名?”
那个人连忙还礼说:“在下姓袁单名一个彬字(注1),字是文质,是刚刚从东厂调回北镇抚司任职半个月的百户,之前我一直在东厂当贴刑官。”
“是啊!不然的话,我可练不出这一手狂草。我家往上数上八辈,也找不出几个写一手好字的人啊!”
“我不认为不是没有办法,有人会练狂草这种字体!你现在让我写楷书我都不太会写,写了太多年的狂草不适应了。”
李鄂刚想附和袁彬一句,顺德公主的声音从门外边传了进来,随后她再次出现在李鄂的视线中,给了李鄂不小的冲击感。
他一直不太能理解,那个女孩时不时生气的原因,但是,他确实一直都喜欢那女孩生气时的模样。
“殿下回来就是问我这个?”
李鄂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顺德公主既然能压抑住怒火,回来问他这个严肃问题,他也必须严肃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甚至在我看来,大明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荆襄流民问题比蒙古问题更紧迫,这个问题越早解决越好。
“当时那样处置没有问题,那里毕竟才刚剿灭贼人残部。可是随着土地兼并愈演愈烈,朝廷对荆襄的禁令在宣德年间就不得不放开了。
“我二哥在山西军中效力,他给我家的家书里边说,山西、陕西最近三五年可一直有大批的人去荆襄,那些逃民都是扶老携幼的啊!”
李岳虽然长得不像个读书人,但是吟诗作赋水平不低,练八股比原来的李鄂无疑要合适太多了,他完全是被李成夫妇耽误了。
“殿下不能忽略了白莲教!荆襄流民只要达到一定数量,肯定会有白莲教的人出现的。”
“而且,还不只是白莲教的人可能会生乱,生活贫苦无依的人,一旦有人想到杀人放火受诏安的事情,他们没有白莲教也会生乱的。”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却有一个小条件。”
“任何人不能中途打断我,即便想打断,也要等我讲完后再说。”
顺德公主一把扯着李鄂的衣领把他给扯了起来。
“你这小子实在可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