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这时想了起来,急道:“不好,皇上此刻还在通州,来人,速速赶往通州,迎驾回宫。”
可还没等韩爌安排的人出发呢,便有太监入宫,宣读了皇上的诏书。
这消息,宛如一枚重磅的炸弹,轰然引爆,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
众人的心头不禁都沉重起来,虽然土木堡之变已经过去了上百年的时间,但其惨烈的教训却是始终萦绕着大明每个臣民的心头,这仿佛就是一道阴云,挥之不去。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他们这些内阁大臣所无法接受的。
兵部尚书王洽还没有离开文华殿,此时也急切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皇上给追回来,首辅大人,赶快派人吧。”
“暗度陈仓?”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韩爌所指何意。
钱龙锡恍然大悟,道:“韩公的意思是皇上前往通州并不是要散心解闷,而是以此为借口,离开京城,继而改道前往遵化?”
周道登闻讯也赶了过来,有些气愤地道:“皇上乃堂堂一国之君,吾等皆是用心侍奉,为何皇上要用此手段,戏耍吾等,君颜何在?”
韩爌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如果皇上直接要御驾亲征,你们当如何?”
“那就是了,皇上算准了我们会拼死阻挡他御驾亲征,所以才会施出这暗度陈仓之计,也是我等一时不慎,才会中了皇上的计策。”韩爌叹息了一声道。
细思极恐啊!
韩爌叹息一声道:“这也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啊。如果皇上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早一点布防喜峰口,又何至于让建奴大军破塞而入啊?”
只有钱龙锡在心底里暗骂,这狗皇帝也太不要脸了,明知道建奴人会打过来,居然还要拿这个跟他们赌博,让他们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老子也不想刚穿过来就直面建奴啊,但你们这些软脚蟹,根本就指望不上啊,老子不亲自上阵,大明的国运就完蛋了!
韩爌无奈地指着诏书道:“皇上已经堵死了咱们出城的路,抗旨不遵,那是要掉脑袋的。”
钱龙锡道:“皇上的诏书没有经过内阁审核司礼监批红,只是中旨而非圣旨,内阁和六科是有权封驳的,这是乱命,咱们可以要求皇上撤回旨意。”
“皇上若在京城,一切都好说,百官当道拦截,誓死力谏,怎么也能挡得住皇上的车驾。但如今皇上已经离开,我等是鞭长莫及啊!”
只要朱由检没有离开京城,一切还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但朱由检一离开京城,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内阁权力再大,也再约束不到他了。
皇帝的地位虽然尊崇,但这天下历来却不是皇帝一个人的,自东晋南渡以来,便形成了所谓“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几乎成为了一种共识,一种游戏规则。
但显然今天朱由检越界了,这个后果很严重。
这关系到他们以后在朝堂之上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
“各位大人,依你们之见,这次皇上御驾亲征,与建奴战于遵化,能有几成胜算?”
建奴强不强,这是勿庸置疑,否则辽东事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就算是朱由检御驾亲征,也不过是仓促应战,根本就没有做万全的准备,以明军羸弱的战斗力,和建奴去打,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必输无疑。
钱龙锡斩钉截铁地道:“遵化必定会成为土木堡,今上也必将成为英宗二世,京城危矣!社稷危矣!我们内阁中枢,理当担负起匡扶社稷的重任来,一旦遵化失守,我们必须要有应对之策。”
看到韩爌有些迟疑,钱龙锡又紧着道:“韩公,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万一建奴攻破遵化,兵临京城,恐怕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