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妮子还怪猴急的，端上来的茶一口还没喝就要自己多费口舌。
不过车允赫怎么可能交代自己是来避日向玲奈风头的事实呢？
“毕竟我已经答应加入了钢琴社，得提前过来熟悉熟悉。”
这是车允赫的特异功能，撒谎的时候表情可以没有一条波澜，而是惬意地享受冰镇肉桂姜茶。
申秀玹眼看套不出车允赫的话，索性打起了直球：“那就请允赫同学帮我一个忙吧。”
说罢申秀玹从桌子的抽屉中取出手机，调开了一个聊天界面递到车允赫面前。
「日向玲奈」：下午五点，到舞蹈社来找我。
“这是喊你去受罚？”
申秀玹没有回应车允赫，而是反手解下了白裙的拉链，转身对车允赫露出了后背。
这并不是半岛的女生热情奔放，因为这是车允赫见过的最丑陋的后背。
申秀玹的后背像一片被践踏的荒原，肩胛骨之间烙着一块手掌大小的暗红色疤痕，像是滚烫的咖啡杯被按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
淤青和抓痕像藤蔓般缠绕在脊椎两侧，新旧交叠的紫红色斑块下，还藏着一道用圆规尖刻出的歪斜字母——「??（怪物）」。
申秀玹大方地向车允赫展示着自己的疤痕，天知道此前她经历了什么。
“日向玲奈会找人霸凌我，我需要你在她们霸凌完我之后把我送去医院。”
“为什么不逃？”
“我逃不掉。”
这一刻车允赫才看清申秀玹深邃无光的黑色眼眸。
她不是利益的追逐者，只是绞尽脑汁在为自己寻求保护。
车允赫看过不少韩剧，原以为其中刻画的霸凌场面已经足够血腥入骨，可现在车允赫才反应过来，霸凌伤害最深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自幼受音乐艺术熏陶的申秀玹本该如同她的外貌一样天真善良。
但霸凌不得不让她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人和物，乃至于成了如今这副精明的样子。
“所以你是要我目睹你被霸凌，然后再进去把伤痕累累的你送去抢救？”
“你也可以离远一些不看，她们最多施暴两个小时就会……”
“砰”的一声响动。
车允赫用力把肉桂姜茶丢在了桌上，打断了申秀玹。
“我不可能这么做。”
申秀玹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车允赫的回答，但是她只是无声地看着车允赫。
这不是在请求，而是在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车允赫起身来到申秀玹身边，把她的裙子重新提好再拉好拉链。
“我不会把你送到医院，因为日向玲奈今日不会对你出手。”
申秀玹还是无动于衷地看着车允赫，在她看来这无非是临刑前的安慰，苍白而又无力。
“你找到日向玲奈时，去告诉她我加入了钢琴社，连同你今天和我的图谋一并都告诉她。”
这时申秀玹再也无法淡定了。
“你疯了吗？这件事情要是让日向玲奈知道我们的计划就胎死腹中了！”
这时车允赫重新坐到了对面，拿起那杯只喝了一半的肉桂姜茶。
“计划不会流产，因为你要和日向玲奈一起，对付我。”
茶水就着姜粒被一饮而尽，大概是茶杯外壁蜿蜒的水痕与喉结同频共振的缘故，车允赫格外偏爱夏天的肉桂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