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完全被穿透的肩胛骨,他甚至是笑着的,好像把自己伤成这样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要能达成目的。
察觉到她情绪的海棠控制着枝丫在幸千身上拂过:“幸千?”
幸千晃了晃脑袋,重新站起身,算了,不要再想了,再想也不过是庸人自扰,没有用。
不要内耗!
她收拾好心情,再次抬头时已经重振旗鼓,她看着跟前的海棠花,抬爪碰了碰枝丫:“海棠,想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枝丫愣在半空中:“我,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幸千的爪子指了指厉鬼的方向,“我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你变成这样,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说着她跳下海棠树,几个起跃来到厉鬼跟前,厉鬼没了一半魂体,已没了战力,只依托着那浓黑的祟气苟延残喘,莫无站在一旁,正摆弄着那串白玉菩提。
她凑近,用爪子碰了碰厉鬼:“我问你,你是怎么把海棠变成一棵树的?”
不曾想听到海棠二字,那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厉鬼竟一下弹起,祟气直直朝着她而来,却有另一只手更快,猛地从身后将她提起,即便如此,她的爪子还是被蹭破了一块,火辣辣的。
她赶紧抬爪,发现一小块祟气攀附在爪子上,像是要往里钻,她心口一滞,连忙要引着为数不多的灵力抵挡,接着就看见祟气直接消散了,像是被什么中和了一样,消散在了空中。
她迷茫着看着自己爪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搞不懂,她便没再理,只一吹了吹蹭破的地方,便扑棱着四肢要从某人手中跳下来。
但是没成功。
她动了动脑袋,再次扑棱,还是没成功。
她只好扭头去看始作俑者,回头时她下意识一避开肩胛骨的伤口:“怎么?”
莫无却没应声,他甚至罕见的面上没有带笑,只拿起她的爪子,仔细查探了一番伤口。
这举动莫名让幸千不安,她迟疑着:“和尚?”
莫无却在此时抬头了,没有在笑的他眼眸很沉,就这样看过来时那双眼睛好像藏了许多许多事。
幸千还想再问,他又放开了她。
她落在地上,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于是又抬头,莫无方才那副神情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分外熟悉的和煦,在发觉她视线时还轻巧笑开。
怪怪的。
看不出端倪,她只好作罢,只转过脑袋看向那厉鬼,这次她学乖了,离的远远的:“问你呢,你到底对海棠做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她也有权知道。”
那厉鬼神情又一下变得激动起来:“海棠……海棠!我为你报仇了!你放心,那些说了你的人都死了,我把他们都杀了,你此后都会干干净净地活着,再也不用被那些话困住!”
都……死了?
幸千看向莫无,本不打算解释的莫无想起方才那一幕,他顿了顿,还是出了声:“他杀了渠州一千人。”
一千人!
幸千震惊,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海棠树,海棠虽过不来,但还是听得见的,她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海棠的彷徨。
一千条性命,她如何敢背。
那厉鬼还要起身,甚至开始用一半身体挪动,要爬向海棠树,他的声音近乎痴迷:“海棠小姐,小的,小的对不起您,我知晓你死了,心便跟着死了,我为你讨公道,那些人却打杀了我,我于是又化作厉鬼,为你复仇。
“可我实在太想你了,想你想的快疯了,我只好又将你的魂魄找来,与这颗海棠树融合,我只是,只是想日日见你……
“是我该死,是我不该,让你入不了轮回……”
幸千怔住,所以,这就是真相?一心只想要解脱的海棠被迫留在这人世间,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妄念?
好荒谬。
时间仿佛停滞,四周陷入安静之中。
幸千回到了海棠树上,抬爪碰了碰枝丫:“不要怕,这是他一厢情愿,而你是受害者。”
枝丫垂垂低着,声音低落了瞬:“我想起他是谁了,他是我府中一名小厮,我们都没见过几次……”
幸千叹了口气,还要再说,背后又冒出来一只手,将她一下提起。
“做什么?”她扑棱着四肢开始挣扎,抓着她的人却将她放在臂弯,并准确捏住她的爪子朝那浓黑的祟气而去。
“叨扰姑娘,贫僧需确认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