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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2 / 3)

“毕竞,当年你有多苦,我都知道。”

一滴水珠从她低垂的睫毛上坠落,无声地消失在汤锅里。黄兰终于转过身来,眼角微微发红,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看着苏返说:“如果你在,也会答应女儿的,那一身警服,始终是你的骄傲不是么?”苏返的泪水无声滑落。

黄兰笑着流泪,泪水顺着她不再年轻的脸庞蜿蜒而下,“你啊你,总是小瞧我,当年我对你说过什么?只要是你,化成灰我也会认出来的。”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此生挚爱,是年少时便十指相扣,连死亡都无法让她遗忘的人啊。

苏返呆立原地,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他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竞能拥有这样至死不渝的爱。黄兰一双眼睛看着他,轻轻地说:“萧默,你抱抱我。”那一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苏返,而是萧默,是她的丈夫。萧默向前一步,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的拥抱小心翼翼,可黄兰却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环住他的腰身,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在爱人久违的怀抱中,她终于卸下所有坚强,将这十年积攒的思念与痛苦尽数倾泻。

“我好想你……萧默,我真的好想你…”

在失去他的三千多个日夜里,思念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她的灵魂。每一个清晨醒来,枕边空荡的寒意都像刀子般提醒她一-他不在了。她曾无数次站在阳台边缘,望着楼下如蚁的人流,想着若是纵身一跃,是不是就能追上他的脚步。

可素素还小,他又留下了年迈的母亲,她不能。于是黄兰把自己锁在回忆的牢笼里,任凭旁人如何劝说、如何拉扯,也固执地不肯踏出半步。

思念是囚禁她的锁链,而她却甘之如饴。

她成了一个病人,靠着烟酒的麻痹度日,让缭绕的烟雾和灼烧的酒精模糊记忆里那些曾经鲜活的幸福,只因为清醒时的每一秒,都痛得像是心脏被生生宛去一块。

如今,他终于如黄兰日日夜夜所盼的那样,回到了她的身边。黄兰死死攥着萧默的衣襟,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声音颤抖着:“很痛对不对?这次你不许再瞒我了。”

他再也无法对她隐瞒。

泪水浸透了两人的衣衫,萧默缓缓点头。怎么会不痛?每一寸骨血都在叫嚣,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日日夜夜承受着剜心蚀骨般的折磨。温润的灯光,满满一桌的菜肴。

一家三口就这样坐在了一起。

素素回来的时候,看着俩人泪眼婆娑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肯定已经说过了。在苏返来之前,黄兰已经提前和女儿聊过了,对于黄兰说的“苏返就是萧默,是她的爸爸"这句话,萧素素表现的并不意外,“嗯,我知道。”如果不是她爸,怎么会这样无怨无悔的对她好?“相认也好,我们一家又团聚了不是么?”虽然不是世俗层面的团聚,但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比什么都好。黄兰沉默了许久,她看着窗外说:“素素,妈要放他走了。”萧素素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黄兰,怎么可能?当年,他爸离开,她妈有多痛,是怎么样的折磨自己,她是看在眼里的啊。现如今,他终于如她所愿回来了,她居然要放开了?“你认为不可思议对么?”

黄兰喃喃自语,“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用尽一切,固执的想要让他回来的人,如今,她要亲手放开了。萧素素:“为什么?是因为我们的生活逐渐好起来了么?”她还太小,不懂爱。

黄兰摇了摇头:“妈能走出来,愿意走出来,也是因为你爸爸。”“到底为什么?”

黄兰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轻轻说:“我也不知道。”大概,这就是爱吧。

她曾经因为爱而困住自己,如今,也因为爱,终于学会了放手。那天的团圆饭吃得格外漫长。

筷子起落间,没人提起离别,她们聊了很多过去。“记得素素三岁那年吗?”

黄兰夹了一筷子菜,眼里泛起温柔的笑意,“一顿能吃两大碗米饭,小肚子圆滚滚的,活像只小青蛙。”

萧默也笑了,“怎么不记得?吃完就满院子疯跑,摔了跟头也不哭,拍拍士继续跑。”

“还说呢。“黄兰嗔怪地看了萧素素一眼,“五岁那年非要去爬院里的枣树,结果卡在树杈上下不来,吓得你爸差点把树给锯了。”萧素素不承认,使劲摇头:“我哪有那么皮!”“怎么没有?“萧默给她碗里添了块红烧肉,“六岁那年放学不回家,躲在草垛后面看蚂蚁搬家,大家找你找到天黑。”黄兰接话:“找到你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说'我在做科学观察。”三人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笑声中,那些年的阳光仿佛又照了进来一一院子里晾晒的被单随风轻摆,灶台上炖着咕嘟冒泡的排骨汤,小小的萧素素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在爸妈宠溺的目光里跑来跑去。

那时候真好啊。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得每个人眼里的水光都无所遁形。到了离别的时刻了。

黄兰和萧素素才起身送他出门。

夜风微凉,萧素素突然红了眼眶。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爸一”萧默转过身,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他的手掌温暖宽厚,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素素要永远开心。"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小公主。”

黄兰望着萧默,发现他也在看她,他的眼神--那么深,那么烫,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烙进灵魂里。

她红着眼:“你知道吗?我多想和你一夜间就白了头。”黄兰别过脸去,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我们娘俩会好好的,妈那边我也会总去看看的,你放心。”萧素素泣不成声,“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的!”她们都让他放心。

他怎么会不放心?

他来时如游丝一缕,带着半生未愈的伤痕;他走时似明月圆满,披着人间最暖的光辉。这世间多少离别,还来不及好好道别就已天人永隔?又有多少遗憾,终其一生都等不到弥补的机会?而此刻的他,何其有幸一一

能亲耳听见最爱的两个人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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