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仙蛊(下)
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最后又望着少年笃定的面容,将他推开,眼底闪烁着恐惧。
“不可能……你定是在与我说笑。”
少女紧紧攥着被衾衣角瞪视着他,眼眶中蓄满了愤怒的泪。她忍无可忍地问:“蔺玉池,你到底还想证骗我多久?”蔺玉池心下猛然一坠。
少女见他不说话,心底的揣测似乎成了真。她不断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坐在床榻一角,掩住双耳,自顾垂眼低喃:“我知道了,师兄……”
“你是否只是为了与我做那种事,才会这样执着跟过来的?”一刹那,崔善善的话好似在他心□口生生剜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蔺玉池忍不住睁大了双眼,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让他在她心中就那般罪无可恕。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做到何种程度,崔善善才能原谅自己。少年真正开始懊悔。
他开始懊悔,懊悔当初对她所说过的谎言,更懊悔自己就应该从初见她时就与她讲明一切。
倘若他与她的结果终将成为眼前这等不堪的局面,不如从一开始便与她全数坦白,再将她带回魔域,困于殿中,做一尾不知人间今夕何夕的金丝雀。蔺玉池分外无助,他不知自己该要做出什么改变,才能换回她的信任。他恨不得让崔善善亲自将他的心剖开,拿出来,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谁的身影。
“难道你已忘记我在十八洞天内所说过的话了么,师妹?”崔善善抬眼看他。
少年清楚地望见她眼中的半信半疑。
他默叹一口气,半跪在她面前,脊背无力地塌陷,发白的嘴唇不断发颤:“晚辈此生……惟愿与崔善善…携手长相依,不论生死,永不分离“师妹,你都忘记了么?”
少年低声说:“我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与你做那种事才来寻你,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看见她在宴席上被迫吃掉那些无法下咽的食物却无人襄助,见她被那不知所谓的老者明枪暗箭地奚落身侧人却无动于衷,甚至将她请至偏厅,他的心好似被人用乱刀砍了上百次还痛。
少年刘海微微垂落,鼻尖发红,他竭力克制心中疯涨的爱意,颤抖着嗓音质问她:“你不希望看见我,我忍了,你推开我,我亦忍了,可你为何要如此质疑我对你的喜欢,崔善善?”
崔善善抬起那双通红的眼,与他对视许久。一刻钟后,昏暗漆黑的房间内响起她细弱的声音。“因为你的喜欢伤害了我。”
少年颓然跪在她面前,勾了勾唇,心底又对她生出些恻然的恨来。爱极多成恨,古往今来,好像他身边所有人都是这样。阿娘这辈子都没有忘记阿父,饮恨而终的最后一刻还在念着阿父的名字,她的心底对阿父仍有一种放不下的,由爱所化成的执念。而阿父至死都没忘记嘲笑他儿子在人间所遭受的失败。高高在上的魔君,这辈子都在追求复仇,野心与欲望驱使他对人族的土地爱得深沉,也恨得深沉。
现如今,就连他亦是如此。
爱得深重,不知何时便成了恨。
少年勾勾唇,忍不住冷笑了几声:“你可知道真正的恨是什么样的,崔善主?〃
先前困在魔域的那些日子,蔺玉池反复不停地听崔善善在传音匣内对他所说过的话。
他以为听多了,内心就会对此麻木,内心一旦麻木,他就能够不再无时无刻念着她了。
可是没有用,蔺玉池仍无时不刻地想着她。只要魔域稍冷了些,他便会想到人间看看,看她是否会为自己添衣。魔域粮食短乏,他因此又会联想,崔善善有没有按时吃饭?她有没有吃饱饭,没有人给她做喜欢吃的饭,她是否能将自己照顾好?她那么笨,受人欺负了怎么办,又有谁能为她出头?蔺玉池每一日都想着这些事,内心对她的思念反倒与日俱增。每日无时不刻地念着她,心却无法与她再度相贴。只要想到崔善善离开昆吾山时的决绝,想到崔善善将他亲手制的法器那样毫不犹豫地丢入草丛之中,蔺玉池又能从对她的思念中寻觅出几分恨来。爱者憎之始也,蔺玉池根本无法对崔善善放下内心的情愫。只听她淡淡地说:“恨就是恨,恨怎么能有模样?”蔺玉池坐在她身前,默默凝望了她许久。
“倘若你我今夜没有共修,你的仙脉在天亮之前就会被蛊虫咬断。”崔善善心下稍滞,她忍不住探了探自己丹田内的气息,发现自己身上的气息确实越发紊乱了。
崔善善慌了一瞬。
倘若她还没复活妹妹,自己先被那可恶的蛊虫咬得半死不活了怎么办?崔善善的内心骤然生出几分动摇。
只是与他做一回而已。
共修是共修,是不需要投射其他情感的。
今夜共修过后,她又能继续完成她的计划,根本算不得什么。崔善善微掀眼帘,内心愈发动摇。
就在这时,少年察觉出了她内心的动摇。
他心下一横,径直伸手强拽过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反手按在榻上,手中化出一条绳索,捆住她的手腕,令她无法挣扎。崔善善原本就很难受,这下更是难以再反抗。她的脸被少年毫不犹豫按进枕头里,如此憋屈的姿势,令她连话也变得鸣呜咽咽:“蔺玉池……你……你不能在此处对我动手动…唔!”少年不语,一昧将身上的重量全数朝她倾轧下来,下颌抵住她的肩膀,灼热的吐息令崔善善浑身一僵。
“我会恨你的!"她开始放狠话。
然而少年紧紧用胳膊环抱住她的腰,轻啄了她的鬓发:“你早就开始恨我了,所以我不介意。”
他闭上眼,静静感受怀中细腻的肌骨与那抹失而复得的温软。他张张唇,说出来的话宛如情人间的呢喃:“再恨我多一些也可以,崔善主〃
少年细碎绵密的吻落不断在崔善善的鬓发与后颈,力度轻柔,夹杂着几分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件销衣的里子是我缝的,你可喜欢?”崔善善微怔。
少年继续附在她耳边道:“你怕冷,他们都看不出来,只有我看出来了,你不好好奖励一下我么?”
“我还想知道,你是否会穿着它,与那个方家的少年步入洞房?”崔善善皱眉急道:“蔺玉池,你放开我,要做就做,说那么多胡话作甚!”蔺玉池却不顾她的挣扎,将手轻轻/.按在她腹下方三寸的位置。“他知道你最喜欢我碰哪个位置?”
“是这里,还是这里,亦或是……你也会让他碰你这里么?”少年的声音变得越发缠绵,低柔的声音好似携着一个个小勾子,丝丝入耳,勾动她心底深处的渴望。
喉咙逐渐变得有些干,崔善善咽了咽唾沫,却将自己整张脸埋在枕头底下,不看不闻,抵抗内心的欲渴。
少年开始啄吻她的脊背,右手蕴含了三分掌力,拂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原本,崔善善体内的蛊虫不断叫嚣着,令她浑身又冷又热,极其难受。然而蔺玉池的手却或轻或重,在她身上每一个关键的地方来回辗转。转瞬间,她体内所有躁动皆被他一一抚平。少女眼睫微颤,偏过头,忍不住开始渴望每一次少年手掌与自己身体的接触。
可是蔺玉池却在她最迫切需要自己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他干燥温热的嘴唇轻擦过她的脸颊,崔善善浑身打了个颤。少年又开始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