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夜啼鬼（尾声）
崔善善想问他为什么。
可是…
少女垂落眼睫，走至他身侧，低声对他说：“其实我对你隐瞒了一件小事。”蔺玉池眸光微微闪烁：“何事？”
她说：“其实，在等你来之前,我还做了个噩梦。”少年垂眸望她。
寒冬已逝，绵绵细雨落下，入目一派融融春意。崔善善站在他身前，侧目与他相视，双眸明亮如星：“我以前经常做这个噩梦，可是这一次,我总觉得相比起旧时有些不一样了。”蔺玉池抿抿唇：“有何不一样？”
崔善善跟他站在小伙伴的后方，趁着伙伴们都没有注意到她，她悄悄伸出手，碰了碰蔺玉池的手指：“有个好人帮了我一把，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我只记得那些人都叫他阿才。”
蔺玉池心下一跳：“师妹，那不是噩梦,那是你的魇境。”崔善善微怔。
他低声说：“那是一个低级的魇境,是大妖陬訾的能力之一。”崔善善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少年呼吸稍顿：“我…我也是最后才知道的。”他默了默，也对崔善善坦白了一件事：“我也说谎了。”“我并非不曾遇见谁，在那长颈鬼出现之后，我落到了你的魇境里。”崔善善屏息凝神：“所以，你变成了那个帮我的人？”蔺玉池点点头，眉眼变得微冷，眸中蕴了淡淡杀意：“低级魇境限制极多，我只恨无法为你杀了他。”
崔善善摇摇头，道了一声没事，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那魇境又是何物？”“与怨念境差不多，只是，若想脱出魇境，必须杀死魇主，或者让魇主主动将出去的路说出来，但是，古籍中所记载的，能脱出魇境的修士，从来无人能等到魇主自己将出路说出来。”
“若出不来，那个人便会困在魇境，永世无法脱出，与死亡无异。”所以，脱离魇境的最好方法便是找到魇主，并且直接杀了魇主。“你说那是我的魇境，那我就是魇主？”
“嗯，这次的魇境，是姒訾通过长颈鬼所发动的低级魇境，尚可通过外界手段破除，若是她直接通过自身发动魇境，我或许无法那么快就能来寻你。”崔善善皱眉，诧异道：“师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主动说出来罢？那只是一个魇境，你大可以杀了我！”
蔺玉池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见她有些气鼓鼓的，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冷声说：“不要。”
崔善善笑了出来，揶揄地望着他：“师兄，你舍不得，是不是？”少年保持沉默。
崔善善抱臂，得意地说：“你已经彻底喜欢上我啦，所以你舍不得杀我，我知道。”
蔺玉池咬着后槽牙，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想将自己的心心思暴露得太彻底，便不再与崔善善说话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消逝在连绵细雨中。“你不知道。”
大
最后，几个人都没有再发现大妖，悻悻而归。回到花楼，崔善善望着楼内分外惶恐的姑娘们，一时有些无措。春红拉着好几个女孩子，走过来询问她关于老鸨的情况。或许是因为崔善善的身份跟她们相当，她一时成为了这些女孩子们的主心骨。
她垂眸，眼神黯淡地拿出几件小孩子的衣裳，低声说：“那些孩子们，都已经………
屋内顿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崔善善叹了叹气，看向身侧的佛修：“让湛寂师兄为这些孩子做场法事吧，来世好入轮回。”
她从怀中拿出姑娘们的奴籍：“这些都是你们的奴籍，日后你们就自由了。”
有女子哭道：“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女子，福薄命贱的，又能去往何处？”许多人纷纷附和。
也有女孩子看着崔善善，怯怯朝她伸出手：“我会一些刺绣的手艺，把我的奴籍还给我罢，日后我想进宫当个绣娘，或者寻一户富庶人家，给他们做绣工。”
“我也想去，我们一起罢！”
崔善善听到有些人想走，又去了趟钱庄，将老鸨先前给自己的三千两银票兑了一千两的银子，每人分了一些当路上的盘缠。在从钱庄回去的路上，崔善善望见打南边又来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正往西街去。
打头的男子穿着一身朱紫官袍，容貌清隽，十分年轻，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他们都在花楼面前停下来了。
崔善善站在花楼前，抱臂望着他们。
太监见到她，下马朝她一拜：“姑娘莫怕，我们新主子登基，这几日颁了新政，要咱们收编禹州内所有暗娼行当。”崔善善挑了挑眉，问：“那她们会去哪儿？”“咱们汴京城新设了几个乐坊，正是缺人的时候！”崔善善哦了一声：“乐坊啊，有何好处？”“能进乐坊的，日后便都算是咱宫里管的，是有身份，正正当当的姑娘家，不用再干那些苟且营生了！”
那太监见她年轻，便问她：“您可是这家花楼的掌柜？”崔善善摇摇头，对眼前的人亮出自己的玉牌，从善如流地对他们解释这几日发生的事。
她说：“这家花楼的老鸨与大妖勾结，蓄意残杀婴孩为己所用，我们是昆吾山来除妖的修士，如今老鸨已死，她们正好在讨论日后的去处，你们有事可以暂时与我说。”
太监跟坐在马上的礼官交流了几句话，那穿着朱紫官袍的礼官也跟着太监一起走上前，对崔善善作揖道：“那便麻烦姑娘替掌柜的接旨了。”崔善善点点头。
春红闻声从花楼内走了出来，她望着崔善善的背影，眼里起了几分艳羡。崔善善接了旨意，又跟那汴京城来的礼官说了几句奉承话。看见春红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崔善善便问她会不会跟女孩子们一起去汴京城的新乐坊。
然而，春红摇了摇头。
她拉着崔善善的手，笑说：“听陈灵姑娘说，仙盟不日便要下界招新学生了，我跟其他几个姐妹也想试试，我们大家都可羡慕你，都想跟你一样去仙山拜师求道，做那逍遥的神仙去呢！”
崔善善眼里也起了笑意，摸了摸她的头：“那咱们日后就在昆吾山见啦，山高路远，你们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
自此，花楼的姑娘们各自有了去处。
大部分女子被收编去了京城乐坊。
有些有会手艺的，便要去大户人家里做工，还有一些便跟着春红，要到仙盟拜师求道。
崔善善在花楼里又待了数日，看着眼前的姑娘们一个个整理好行装，离开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