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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衣犹裹去年寒(3 / 3)

沈君迁前些日子升了官,成了中书令,几乎和已经身为尚书令的谢珩平起平坐。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听到又是兄长来了,她顿时心烦起来。

这段时日,他隔三差五带母亲上门求见,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给沈芙求情,想让她松口把人从阳夏接回来。

沈苓干脆说了不见,便躺在床外侧陪着昱儿睡觉。门外依稀能听到她母亲断断续续的哭声,以及沈君迁无奈的劝阻,一直过了小半时辰,动静才消停了。

沈苓看着熟睡的昱儿,一颗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昱儿早产,故而一直到阳春三月才办满月礼。草长莺飞的季节,昱儿也慢慢长开了些,虽说还小,但已经看出和沈苓很像,唯独那双眼睛和谢珩像了七八分,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翘,再标志不过的瑞凤眼。

身为司马佑的唯一一个皇子,满月礼自然很受重视,又恰逢前秦使者来访,故而朝堂后宫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三月初三那天满月礼,朝臣纷纷庆贺,前秦的使者也送了贺礼。司马佑病重,即使大靖有意隐瞒,但前秦还是听到了风声,并且知道现在朝中事务大多由沈苓代笔朱批。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民间不少儒生骂她牝鸡司晨。沈苓干脆借此机找长公主哭诉了番,卸了职,将代笔朱批的权力移交给对方。

长公主欣然接下,直接住到了太极殿后殿,白日晚上辛劳批奏折。司马佑有心阻挠,但他一个废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姐光明正大涉权。沈苓乐得自在,日日陪伴昱儿,待在含章殿不外出,好似一颗心都扑在孩子身上。

其实她这么做,倒不是真放权,而且明白流言蜚语的杀伤力。她一个后妃参政本就不合规矩,民间儒生和百姓骂很正常,但长公主不同,早年带兵打仗积累了民心,在民间颇为威望,相比她这个身处后宫的贵妃,大家更容易接受。

至于会稽王,早都被长公主寻了由头撵回封地。沈苓很谨慎,她思索了很久,衡量之下决定先隐藏锋芒,筹备谋划一个局,一个能利用百姓,将长公主彻底拉下去的局。不然等司马佑一死,等着她的只会是陪葬的圣旨,甚至她的昱儿,有朝一日也会被长公主杀害。

只是现在长公主看得牢,谢珩也安插了人手在含章殿,她很难传信出去做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让禾穗沈太医递消息。要先想办法甩脱这两人的监视才行。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前秦彻底和大靖撕破了脸皮,便联合吐谷浑大军压境,疯狂攻打边境几州,流民越来越多,一时间生民百遗一,白骨露野,哀鸿遍地。

谢珩成了尚书令后,又加授“录尚书事"头衔,成了名副其实的权臣。他也算是在其位谋其职,安抚流民,稳定人心,又联合长公主,将朝中求和派的朝臣镇压下去,以清君侧之名处置了不少士族出身的官员。谢氏如日中天,原来的家主谢崖谢太傅被以重病为由,软禁在府,谢珩成了新一任家主。

谢二爷倒是没被处置,他的小妾眉姨娘甚至有了身孕,不多月就要生产了。沈苓一直埋着这一桩暗棋等待时机,如今眉姨娘珠胎暗结,等孩子一出生,就是她拿谢氏开刀的日子。

不久后,谢择联合于阗龟兹等西域诸国,夹击柔然。吐谷浑不得不抽出一部分兵力援助柔然,于是前秦的攻城速度被迫慢了下来,大靖边境几州也有了喘息之机。

仗一直打到了年底都还未分出胜负,僵持着,民间人心惶惶。外面乱,宫里除了缩减开支外,倒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宫妃们整天逗鸟养花,聚会喝茶,或许是司马佑已经废了,她们不再争斗,关系融治起来,有时还会来含章殿坐坐,逗昱儿玩。昱儿已经将近一岁了,粉雕玉琢,活泼得不得了,只是有些太过黏沈苓。宫里都传言说沈苓太过溺爱孩子,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孩子好不好,甚至不怎么让宫人抱。

就连长公主,以及秦璇兰璧姐妹俩,都来委婉劝过沈苓,只是她充耳不闻,依旧整颗心扑在孩子身上。

除了这些,立太子的折子从半年前就一直往御案上飞,长公主却以各种借口搪塞,不肯早早立。

谢珩最开始也想着快些立太子,但后面看出沈苓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也不再命自己底下的人向长公主施压。

沈君迁倒是十分焦急,出入含章殿的次数越来越多,似乎还和沈苓有争吵。谢珩入夜后去含章殿,看着沈苓抱着昱儿坐在罗汉榻上,拿金铃逗他笑,烛火摇曳下,一派温柔。

他坐到沈苓身边,问道“今日睡得好吗?”沈苓自打生完孩子,就落了失眠的毛病,用了不少药,调理了许久都不见好。

她低头看着昱儿,淡声道“还好。”

谢珩一时无话,二人陷入沉寂。

沈苓生产醒来怒斥过他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见他,直到八月中秋,二人才见了第一面。

只是一直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谢珩无比后悔自己没有管束好黑鳞卫,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昱儿已经快一岁,他甚至只在出生时抱过两次,后来沈苓就不让他碰。他看着沈苓冷漠的眉眼,下颌紧绷。

“明日腊八,我带你出宫走走,不用一直亲手带昱儿,你该放松放松。谢珩觉得沈苓睡不好觉,可能跟一直闷在含章殿带孩子有关。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许会好很多。至于昱儿,交给奶娘带也是一样的。他是好心,可沈苓听了这话却立马戒备起来。她将咯咯笑的孩子抱在怀里,上上下下扫视着谢珩。“你又想做什么?昱儿可有你一半血脉。”谢珩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叹息了一声:“放心,虎毒不食子,我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沈苓又不说话了,沉默着给昱儿喂水。

谢珩觉得或许是他态度不够真挚,于是放软了语气道“我问过太医了,说你可能是产后怔忡。”

“那时候朝中事务繁忙,我一时忽略了你跟孩子,没发现你的异常,是我的错。”

“出去走走吧,明晚街上会十分热闹。”

沈苓抬眼看着他,对上那双漆黑的凤眸时,睫毛轻颤了一下,又重新垂下。她道“长公主知晓吗?”

谢珩沉默了一瞬,回道“她不知道。”

这就是要偷偷带她出去的意思了。

沈苓用帕子沾掉昱儿的口水,少顷,终于轻轻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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