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道“就现在吧,梳妆更衣完,也就到时辰了。”“你给远福知会了吗?”
雪柳笑着放下火钳,回道:“今儿一早就说了,就按您教的,说是请二公子申时三刻,前往太清湖的湖心亭叙话。”
一面说着,雪柳一面去铜盆里净手,准备上前伺候谢苓梳妆。一旁打呵欠的白檀见状,并未动弹,而是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谢苓,你还真要大冷天去湖心亭看雪啊。”
“四周都白茫茫的,也不懂有什么可看的。”谢苓坐到镜台前,透过镜子看着白檀那张妩媚的脸,笑道“看得就是白茫茫。”
白檀更不理解了,谢苓却没有要解答的意思。她看着镜子中谢苓琉璃色的眸子,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谢君迁的脸。唇瓣顿时幻痛起来。
她撇了撇嘴,妩媚上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嫌弃。这兄妹俩一个样,都神神秘秘的,喜欢搞些奇怪的事。谢苓观察着白檀的神色,若有所思。
白檀的身份…她查不出来。
兄长明显是知道的,她旁敲侧击问过,但对方含糊其辞,似乎不愿多说。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兄长每次来谢府,一见白檀说起话来就阴阳怪气的。她收回视线,打开了放耳饰的盒子,手指划过各色耳坠耳铛,最终停在谢珩送的那对桃花耳坠上。
她抿了抿唇,将其拿了出来,一左一右戴在了耳朵上。金丝缠绕粉玉,窗外清亮的光照进屋内,在耳坠上映出一道绚丽的色泽。雪柳梳着发髻,看到自家主子戴了桃花耳坠,有些不解:“小姐,你不是很讨厌这对耳坠吗?”
谢苓嗯了一声,意味不明道:“讨厌归讨厌,但不妨碍我用啊。”这句话听起来意有所指,雪柳没参透出来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嘿嘿一笑:“小姐心胸宽广。”
闻言,谢苓也笑了起来。
很快,她便梳妆更衣好,将提前准备好的锦盒装好,带着雪柳出门了。大
太清湖位于城北,连接着秦淮河,周边景色宜人。每逢冬日下雪,太清湖上便会结一层薄薄的冰,铺满白茫茫的雪,雾凇沉砀,上下一白。
这样的景色,自然是很受达官贵族文人墨客喜爱的,于是早百年前,有商人在湖中心修了座十分雅致的亭子,以便众人可以更好的在湖中观雪。当然,在这亭子观雪,是要交银子的。
谢苓为了布置这次湖心亭观雪宴,花了整整一百两。一想到这个她就肉痛。
若不是为了试探谢珩对她的意思,也不至于花费这么大功夫。马车缓缓行驶,很快就到了太清湖左岸。
谢苓下了马车,打发了车夫离开,带着雪柳走到岸边。岸边上早有雇好的船夫等着,雪柳上前去显示了信物,便扶着谢苓上了小舟。
船夫是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露出一小截胳膊的薄袄,上头披了层破旧的蓑衣,再无它物。
天寒地冻的,脸色和胳膊都有些发青。
对于老百姓来说,最难挨的便是冬天。没有碳火,没有御寒的衣裳,意味着很有可能活不过去。
哀民生之多艰。
谢苓抿了抿唇,目光远眺那一点湖心亭,心情有些低沉。船夫却是习惯了这些,他只觉得今日能有客开张,已是幸事。多赚几个铜板,意味着能给女儿买药,再买些木炭。他摇着桨,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艰难前行,吸着鼻子笑问道:“这位姑娘,怎么一个人来湖心亭看雪啊?”谢苓礼貌回道:“不是一个人,一会还有人来,届时还要麻烦您送一趟。”船夫闻言眉开眼笑,连连应声:“没问题,没问题,我就在岸边等着。”谢苓同他闲聊:“临近年关,大哥怎么还出来,我听说其他船夫最近都歇了。”
船夫闻言重重叹了口气,脊背佝偻了几分,他说道“我女儿病了,想着多赚点给她买药,让她少受点罪。”
小舟破开水面,扰乱谢苓投在上面的影子。她垂眸,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湖心亭转眼就到了。
下船后,她从腰间摸出几枚碎银子,笑着递给船夫。“等送完了我的朋友,大哥就找个地方喝点茶暖暖身子,多余的,就拿去买药吧。”
“西时末刻,还要劳烦您来接一趟。”
船夫皲裂的手摆了摆:“不用,不用,我收了这亭子主人的钱了,本来应该送你们。”
谢苓嘴角下沉,雪柳见状立马手叉腰凶道“我家小姐给你就接着,还敢拒绝?”
那船夫眼眶一热,掀起一角蓑衣,在里头的衣襟上擦了擦手,双手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