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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初起日沉山(1 / 1)

第75章乌云初起日沉山

谢珩眉眼淡漠,似乎并未因谢苓的话而不悦。他细细描摹着眼前女郎姣好的面容,扫视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指尖时,视线顿了一下,转而看向谢君迁。

和谢苓想的不同,谢珩并未否决她的想法,也未强迫她留下,只淡声道“也去。

谢苓松了一口气,朝谢珩福身道谢,便看到略微慢些的队伍到了跟前。为首的除了掌宫城外卫戍的护军将军外,就是谢珩身边的随从远福。三品护军将军一起来寻倒是理解,毕竞一个正前往赈灾的三品大员被刺杀逼落悬崖,朝廷怎么着都得摆出态度来。

哪怕这件事或许本就同陛下脱不开干系。

可如果她没记错,远福此时应当在替谢珩办别的事才对,怎么突然跟着搜寻的队伍来了。

她压下心头的疑惑,与兄长站在一侧,默然不语。只见远福翻身下马,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头三两下拿出件大氅,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而来。

“爷,奴才可算找着您了!”

调子拖得长长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夸张至极。谢苓看向谢珩,果不其然看到他皱起了眉,显然是十分嫌弃远福。远福将怀里的大氅给谢珩披上,才跟谢苓和谢君迁打了招呼。他看着谢苓身边多出来的小姑娘,问道“爷,您跟苓娘子打哪找的小婢女?”

随后而来的护军将军跟谢珩打了招呼,也打量起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的陌生女郎,显然是在等他们介绍。

毕竞皇城安危不可儿戏,没有路引是不能进城的。若连户籍都没有…就得按照律令拷问。

谢苓不动声色往禾穗身边挡了挡,开口解释道“不是婢女,是救命恩人。”“堂兄那日与我跌下山崖,是她救舍命相救。”护军将军年逾四十,平日在外都比较刻板。他周正的五官十分严肃,闻言皱眉道“祖籍何处?姓甚名谁?”“本官记得这崖下并未有村落。”

谢苓朝护军将军抿唇笑了笑,回道“她是孤女,早年被崖底猎户收养,猎户久居山崖不出,不懂律法,因此并未带她去附近镇子登籍。”护军将军眉心皱的更紧了,他看着禾穗道“帷帽摘了。”谢苓将人拦到自己的身后,正要说禾穗脸上得了麻风病,不能见风,就听得一旁的兄长温声疑问:“赵将军,随意探查女子容貌,莫非是建康城的规矩?”“倒是让谢某长见识了,建康果真…人杰地灵,与众不同。”“你!"护军将军气得不轻,古板的脸一僵,却不知怎么回了。明明是按律行事,却被他颠倒黑白说成对女子无礼。他一个大老粗,哪里说得过归白先生的得意门生。谢苓看着他黑如锅底的脸,有些想笑。

但赵将军也是按律行事,他们才是那个"违律者”。她正要跟兄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打圆场,就听得一旁的谢珩开口了。他目光淡淡的,瞥向赵将军时又带着些上位者的压迫,声音平静而漠然:“赵将军若有疑问,回京来我谢府问讯即可。”“左右人在我谢府,也跑不到哪去。”

他话锋一转,垂眸睨着赵将军的脸,眉眼微压“还是说,赵将军是怀疑我谢家窝藏朝廷钦犯?”

赵将军得罪得起谢苓兄妹二人,却惹不得谢珩。这人年纪轻轻,看着一副无情无欲的冷清模样,却最是睚眦必报,是个黑心肝儿的。

他在谢珩手里吃过的苦头可不少。

想当年这小子十六初入官场,当时无人瞧得起,包括他在内不少人仗着前辈和上官的身份,没少打压说教谢珩,结果一个两个都被对方给无声无息教训了一顿。

尤其是他这种武官,平日最喜欢对着这些面皮薄的半大小子说荤话,待对方面红耳赤的时候再哈哈大笑。

他当时不听同僚劝告,在宴席上调侃了谢珩好几句荤话。当时对方神色正常的很,可当天夜里他就…萎在了他新纳的美妾身上,还稀里糊涂宵禁时脱光了衣裳在巷子里耍刀。

害得他大半夜被巡逻的执金吾押走按律打了十几棍子。这事臊得他好多天没脸见人。

想到以往被整的糗事,他面色红了又白,最后只得安慰自己,谢珩好歹是谢家人,不至于窝藏罪犯。

至于这姑娘到底什么身份,又关得了他什么事呢?他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禁卫军首领之一罢了。

大人物之间的争斗,他装傻保命便是。

想通后,他朝几人拱手一礼,说道:“是本官唐突了。”谢苓笑着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言。

谢珩看着谢苓道“荆州一事不可再耽搁,在驿站稍作歇息,我们连夜出发。”

谢苓刚点了点头,就被兄长一把拉到身后。“大哥?"她有些不解地仰头看兄长。

就听得谢君迁温润的眉眼带了几分冷意“二公子见谅,我家小妹身子单薄,恐不能陪你去荆州赈灾。”

谢珩接过远福拿来的佩剑,慢条斯理的挂在腰间,才掀起眼帘看谢君迁。他眼珠黑沉沉的,像是冻在冰层底下的玉,寒气四溢,嗓音淡淡的没什么语调,内容却锋利刺耳:“堂妹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她被迫嫁人的时候不来,现在倒是装起兄妹情深。”谢君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他面上也看不出怒色,但谢苓很了解自己的兄长,知晓他性子最是执拗严肃。

她有些担忧得看向兄长暖白的指节,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的小指蜷了蜷。这是他生气的预兆。

谢苓拉了拉他的袖子,想提谢珩解释几句,就感觉他轻轻抬手拂开了她的手指,桃花眼底沉得可怕,冷着脸与谢珩相对而立。针尖对麦芒。

“谢苓与我一母同胞,自然得由我这个亲哥来管。”“二公子是否有点多管闲事了?”

谢珩凝视着眼前温和的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俄而忽然轻笑一声,侧头垂眸看着谢苓,意味不明道“你有个好兄长。”谢苓有些摸不准谢珩的意思,只好点头小声道“大哥是待我很好。”谢珩没有回她,而是看向谢君迁,淡声说了句“你带她回健康吧。”“只是在我回京前,她不得搬出谢府。”

谢君迁沉默了一瞬,他猜测着谢珩的心思,不太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简单就退了一步。

谢珩不该这么好说话,这人一向独断专行。但带妹妹回建康,本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的目的。至于暂居谢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遂放下心里的疑虑,点头道“也好。”

“谢某祝二公子路途顺利,"他拱了拱手,客气道:“告辞。”说完,他看向一旁乖乖站着的谢苓,为她拢了拢氅衣,温言道“走吧,回建康。”

谢苓点了点头,说道“兄长稍等。”

她没有解释,让远福去从备好的马车里拿了笔墨纸出来,匆匆写了封信。写好后,她把耳朵上嗯玉兰花耳坠摘下来,连同信一起交给谢珩,说道:“离开建康前,我已派人找了镖师,将采买的粮和棉衣送往荆州。”“约莫还有七八日就到了。”

“届时堂兄将信和耳坠给镖师,他自然会把粮食和棉衣交给您。”“粮食不多,但也是苓娘的一份心心意,还望堂兄好好赈灾,救荆州百姓于水火。”

谢珩倒是不意外,这事他早就知晓了,也乐见其成。毕竟此事于他有利,能让他再得三分民心。谢苓一向心软,明明自身难保,却喜欢做些于她无用的善事。这样的性子很好,方便他迷惑她、欺骗她,让她更容易死心塌地为自己做事。

好的棋子是该有颗无用的善心,他很满意。他将耳坠和信一同放入怀中,嗯了一声,说道“好好在建康等我回来。”说着,他意有所指看向谢君迁“莫要被人骗了。”谢苓有些无奈,随意点了点头,就随亲兄长去了前头的马车跟前。谢君迁扶着她上了马车,才自己翻身上马。她坐在温暖的马车里,听到帘外传来兄长温润的嗓音。“回城。”

又要回建康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三番两次变动,让她的铺的网不得不再三改动。好在她准备充足,此次回建康,倒是能把之前定林寺的布局提上日程了。这步棋若走成,她就能向前迈一大步,届时便不会再如此被动。车轮咕碌碌滚动起来,山路崎岖,车厢微微颠簸晃动,她掀开帘子一角,朝后望去。

只见谢珩一身与雪同色的氅衣立在狭窄的山道上,衣摆如流云,眉目疏冷,遥遥望向她。

乍起的冷风扬起山间的细雪,遮住了他跌丽的眉眼,模糊不清。马车愈行愈远,她看到他薄唇微动,似乎说了句“等我回来”。谢苓朝他扬起一抹乖柔的笑,挥了挥手,便收回了视线。放下车帘时,方才的笑早已消失殆尽。

禾穗坐在马车里,小心翼翼将面前的纱掀了起来,只是想着护军将军还在,还不敢完全脱了帷帽。

她看着谢苓,犹豫了片刻,才问道:“阿婵姐姐,你真名是什么?”谢苓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给禾穗说过名字。她有些愧疚,解释道“我单名一个苓,阿婵是我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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