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片笑。
谢苓眸光淡淡,心中泛起几分厌烦。
她看着一直静默而坐的谢珩,略微有些焦躁——他该不会要等到宴会结束才走吧?
直到月光移过中庭的连理梧桐时,谢珩终于独自离席。他淡青深衣的下摆扫过石阶,背影颀长疏冷。
她少坐了片刻,交代了雪柳几句,找借口离开。
出了前厅,谢苓在湖边吹了好一会风,直到见一青衣侍女形色匆忙走过,便提灯朝花房走。
待走到花房附近,她就听到里头窸窸窣窣衣服摩擦、以及女子娇柔的哼声。
谢苓脸红了一下,故意走到花房跟前弄出了些动静。
里头女子的吟哦声瞬间停了,花房里传来呵声:“谁!”
她把灯丢在地上踩灭,提着裙摆跑进一旁幽深的小径,绕路朝谢珩的言琢轩跑。
如谢苓所想,花房的两个人,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追她。
由于今夜中秋宴,府中守卫大多被批了假早早回家,少数留在府中的,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赏月。
谢苓畅通无阻跑到言琢轩外,就看到远门在有守卫站得笔直。
她狼狈地跑到跟前,惊慌失措道:“求两位大哥放我进去,有人要杀我!”
两侍卫对视一眼,冷漠道:“无公子准许不得入内。”
谢苓往后看了一眼,呼吸急促,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提着裙摆就要往院子里冲。
侍卫赶忙拦住,刚想说话,就听院落里传来自家公子冷淡的声音:“放她进来。”
她就这么进去了。
言琢轩占地很广,内设二楼一阁,还有若干厢房,比一般人家的宅院还要大。
谢珩此时在院中的槐树下迎风而立,手中拿着一柄长剑,白衣飘飘,眉眼秾艳,神情疏冷。
显然刚刚在月下舞剑。
谢苓愣了一瞬,便踉跄道谢珩旁边,膝盖一软往下跌。
谢珩看着眼前的美人裙摆上沾着泥巴,乌发凌乱,神色惊慌,一身狼狈摔了过来。
他伸手扶住,又拉开距离,毫无波澜的冷淡目光打在她身上。
谢苓柔声道谢,慢慢抬起头来,看清谢珩面容的一瞬间,故作惊讶地僵在原地。
谢珩垂眸睨着她,神色冷然,仿佛已经看透她所有的把戏。
谢苓衣袖下的玉指微蜷,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原本想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半晌,她手心出了层细汗,几乎被那目光看得落荒而逃,对方才启唇吐出一句淡漠的话:
“发生什么了?”
轻轻松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她觉得自己的计划还有戏。
装作心有余悸地朝院门看了一眼,又环顾四周,有些犹豫:“这里……”
谢珩挥手,侍卫合上院门。
“放心说罢。”
谢苓这才开口:“今日中秋宴,我心绪不佳,独自来到湖边吹风,后来觉得有些冷,就提着灯回厢房,谁知路过花房时……”
眼前的女子脸霎时变红,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来。
他忽然轻笑:“可是看见什么了?”
谢苓点点头,有些羞愤:“我看到,二老爷的小妾眉姨娘和人苟且。”
一口气说完,她猛地闭上眼睛,脸和脖子红了个透。
谢珩盯着美人乌黑的发顶,眼眸深深:“哦?所以呢?”
所以呢?
他不震惊吗?
反应和她料想的不太一样。
谢苓仰头看谢珩,表情愣然:“所……所以?”
“你告知我此等秘闻,是谋求什么?”
谢珩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划过剑身,狭长的凤眼里有些讽意。
谢苓看着这柄剑,打了个哆嗦。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错一句,这柄锋利的宝剑就会割断她脆弱的喉颈。
她抓住谢珩的衣摆,跪倒在地,乌眸水光朦朦,朱唇微启:“求您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