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身子前倾,朝她桌上扔来一团纸,正好遮住选择题的答案。夏恋手一扫,纸团掉到地上,继续抄题。
一声轻嗤并不明显,却透过讲课声清晰传到耳边。
第二节晚自习是化学。
化学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外貌长得比年纪还要沧桑一些。为人严厉,脾气也不太好。进教室第一句话是:“你们班这次16个不及格。”
随之抛出经典问题:谁的问题?
他先是对着整体分析了这次月考的考点,又把丢分项单独拎出来说了一遍,最后才进入正题开始讲卷子。
他讲卷子并不像老裘那样按着试卷从头到尾过一遍,而是着重挑重难点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这题简单,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直接跳过,有不懂的下来问我。”
刚讲两道选择,他从讲台走到过道,这才注意到有同学没试卷,声音一沉,压迫感十足:“没试卷的站起来。”
夏恋本来没注意,余光瞥见一模不寻常。
只见陆利津抓起桌上的卷子塞进课桌,懒懒站起。
夏恋:?
化学老师本就为九班这次的成绩感到糟心,这会儿没卷子的人无疑是撞到枪口上,不仅被数落了一通作为学生的自觉,还被比喻成上战场没带枪的士兵。
化学老师教育了几分钟才让人坐下,让他们借同桌的看。
陆利津似乎就在等这句话。
转身拉过凳椅往夏恋旁边一摆,颇为自来熟地坐过去。
书山挡在两人中间,试卷折半摆在桌上。
陆利津扫了眼她压在下面的笔记本,“化学课上做数学,这么勤奋啊?”
腔调不太正经,尾音上扬,勾着几分讥讽。
“少管。”夏恋把笔记本收进课桌。
“手好了么?”他问。
夏恋没应。
化学老师讲题的声音却像是被隔在外,穿不透陆利津这堵墙。
视野中他抬起手点了点,“问你呢。”
指骨曲起的弧度分明,点在她试卷边缘,落在红色得分数字上。
夏恋忍不下去,“你有完没完?”
陆利津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有疤的话用这个。”
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圆盒药膏,一股药香从里飘出。
陆利津先她一步开口:“这次想骂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看着她,似是笃定她心中所想,嘴角微牵,很快又变得平直,宛若错觉的一个笑。
“你当就我在给你拜年好了。”他收回目光,再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化学老师那张阴沉的脸。
夏恋顿感不妙。
山雨欲来的前兆。
果然,下一秒:“来,你俩这么喜欢讲,上来讲,我把讲台让给你们。”
夏恋:“……”
陆利津:“别了吧老师,我脸皮薄。”
“你还有脸皮?不想听给我滚出去!”
陆利津眉尾一挑,自觉拿起桌上的卷子和笔起身。
夏恋额角狠狠一抽。
你走你的,拿我卷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