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Chapter20
话问出来，蒋牧星自己都愣了愣。
他想换个话题避免气氛尴尬，就听到前面有声音飘过来。“嗯，痛的。“盛如夏深深吸了一气，又如释重负一般吐出来。经历这些事情之后怎么会不痛？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她曾经满怀热情踏足医学院，认真完成自己的学业，学过的课本搭起来能有一个人那么高，无论是后来的实习还是毕业后的工作中她都兢兢业业，有时一整个班下来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她没抱怨过，因为她知道对于医生来说患者的生命始终排在首位，可在下临床之后，盛如夏也的确看透了太多人性。最令人寒心的竟然是医院领导解决问题的方式。或许在今晚之前她也曾抱过侥幸心理，总是认为袭医事件不过是随机发生，幸运的总是占大多数，可今晚之后她只会觉得，原来并不是。盛如夏突然有点委屈,为今晚发生的一切。想到刚才冯柚琪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更痛了。听出她声音带着点哽咽，蒋牧星拆开药膏的动作顿住，想起刚才开门时她泛红的眼眶,他当时只以为是睡醒的缘故，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忍着点，我尽量轻一些。”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会让她心情好一点，又害怕自己拙劣的安慰话术会让气氛更尴尬，于是语气尽量放柔。
盛如夏其实并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今晚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意外，人总是会在硬扛之后，因为别人的一句关心而不经意间暴露自己的另一面。
她察觉到蒋牧星有意放轻的动作还有不同之前的态度，于是很快调整好好自己的情绪。
“好。”
蒋牧星拿出棉棒蘸了一点软膏质地的药，在触碰到她伤口之前，轻声说：“我…….要开始了。”
盛如夏为他上药的莫名隆重仪式感到好笑，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笑出声，“蒋队，这点痛我还是能忍下来的。”
蒋牧星轻瞥一眼她的背影，没说话，注意力全都在手上的那一小根棉棒上，褐黄色药膏沾满一小头，空气中有类似香油的味道，微凉的膏体触碰到皮脱的那一刻，盛如夏还是忍不住颤了颤身体。蒋牧星停下动作，盯着手上那根快要涂抹完的药膏，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双墨色瞳孔悠然变暗。
药膏在伤口处涂了薄薄一层，涂好后，他将手上的棉棒裹好，攥在手里。气氛重新安静下来，趁着药膏变干的时间，盛如夏先挑起话头。“我听同事说景区那边今晚出事了。”
通报今晚已经出了，蒋牧星简单回答她：“嗯，两个携毒潜逃人员。”盛如夏点点头，换了话题，“你受伤了吗？”蒋牧星下意识反问：“什么？”
盛如夏默然笑了笑，“你身上包裹的这么严实，我没办法向前两次那么判断你是否受伤，不过，蒋队应该已经学乖了吧？”“学乖什么？"蒋牧星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耳后的位置，她圆润的耳垂透着一点桃红色，挺好看的。
“没什么。"盛如夏却不继续说了。
蒋牧星被噎了下，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无奈出声：“没受伤，身上穿着防弹服。"他语气顿了顿，才又说：“放心。”盛如夏背对他，在暗处勾了勾唇角。
“看来我们蒋队已经学会好好保护自己了。"她尾音微微上扬，让人一下就听出来她的开心。
蒋牧星看着她的身影，也跟着笑出来。
时间差不多，盛如夏把衣服轻轻掀下来，转身时恰好对上蒋牧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望着他，微微一笑道：“可以请蒋队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吗？后座的位置不算紧凑，但因为刚才涂药的原因，两人的距离很近，盛如夏转身的动作很快，蒋牧星反应不及，视线跌落进她好看的眼睛里。蒋牧星也是现在才发现，原来盛如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涟涟水波衬的那双桃花眼更动人，眼尾处的那一点红又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被她盯的有点燥，蒋牧星别开眼神，应了一声。眼下的气氛有点奇妙，盛如夏忍不住想逗逗他，目光在他侧脸上扫了扫，随后落在他打算去开车门的手上，皮肤长年暴露在外面的缘故，他肤色偏铜色，手背处青紫脉络分明，盛如夏突然想起不久前他攥住自己的手腕的那晚，咬了咬唇。
嗯，挺有劲的。
在门要打开的前一秒，盛如夏喊他：“蒋队。”“嗯？”
蒋牧星转过头，眼前突然变暗，她身上有好闻的花香味，带着几分冷冽，在炎热的盛夏夜很特别。
温热落在唇上，柔软湿润。
蒋牧星人僵在那儿，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大脑宕机的两秒，眼前的光线由暗变明，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离，他眼看着始作俑者和上次一样准备慢慢抽身，脸上还挂着一点得逞的坏笑。
“我们走吧～"目的达到，盛如夏准备像上次一样逃，指尖才刚触到车门就感觉到手腕那里被箍紧的一股力道将她重新拉了回去。蒋牧星亲眼看着那双方才还被沾沾自喜装点的眼睛这会儿已经被慌乱所代替，他满意地笑了笑，手掌轻压在她的后颈，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俯身，重重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转变，盛如夏惊讶地睁大眼睛，在他的攻势下，眸色渐渐迷濠，不同于她的点到为止，蒋牧星的吻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唇上的感受异常热烈，唇瓣被反复碾压着，他的吻不温柔，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一举一动都带着势在必得。
察觉到她不专心，蒋牧星牙齿在她唇上轻轻啃咬了一下，是一种警告。盛如夏回神，心一沉，慢慢回应他，起初晦涩，而后渐渐熟练起来，一颗心像是在云端飘浮。
悠长缠绵的吻，结束时，盛如夏的胸前剧烈起伏，她浑身瘫靠在蒋牧星的身上调整呼吸。
“还以为多厉害。“蒋牧星笑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他。
盛如夏这会儿脑袋还发懵，顾不上还嘴，她仰头看着蒋牧星，眸色如波，声音软的好像能掐出水，“蒋牧星，我渴.……喝完水，两人重新坐回前面，盛如夏侧身准备扣安全带，突然想到什么，偏头往旁边驾驶位的蒋牧星那边偷瞄了一眼，顿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临时起意的预谋。
还是算了，腿现在还是软的，再来一次，今晚可真的要失控了。车子从医院的露天停车场拐到了主路，盛如夏打开了一点车窗，夜风偷偷钻进来，轻抚她的发梢和额头，比起初春和晚秋，盛如夏其实更喜欢盛夏的夜晚，因为一切好像更温柔。
她看着窗外，原本应该直行的路段，蒋牧星却直接左拐，拐到了盛如夏十分陌生的一条路，她没心心思再欣赏夜景，坐正身体往蒋牧星那边瞄了一眼，犹豫要不要跟他确认一下回家路线，她之所以刚才没说是因为他没问，还以为他会记得。
前面是红灯，蒋牧星把车慢慢停稳，他早就察觉到旁边的视线，偏头看她，笑说：“带你去吃饭。”
看出她的惊讶，又忍不住笑：“现在知道怕了？”盛如夏摇摇头，眼神并不躲闪，“我没怕。”蒋牧星视线轻轻拂过她那双一眨一眨直视自己的眼睛，确认什么似的，红灯恰好变绿，他转过头，车子继续往前开。知道目的地后，盛如夏明显惬意许多，她是不怕，就是对未知的东西有点忐忑。
盛如夏重新偏过头看窗外，路两旁开满了如瀑布一般从墙上倾酒而下的粉色花簇，盛夏夜，花香弥漫，让人跟着心情舒畅，她突然想到一首歌。“要听歌吗？有段时间才到。"蒋牧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盛如夏转回身，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好啊～”盛如夏倾身往前，手指轻轻点在屏幕上，连好蓝牙，找到歌曲列表里前不久她点了收藏的那首《Silence》。前奏响起，盛如夏忍不住跟着哼唱几句，然后重新靠在车窗往外看，蒋牧星余光往她这边轻扫一眼，眼尾染了一点很淡的笑。如蒋牧星所说，这段路真挺长的，起初她还有心思看花看景，后来随着车身摇晃渐渐睡了过去，疲惫感袭来，盛如夏意识渐渐飘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蒋牧星不在车上。盛如夏低头看一眼时间，八点，她又抬头往外面扫了一圈发现不是市区，地方好像有点偏，天色太黑，看不太清周围环境，她打开手机在地图上搜了一下位置，上面显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郊外。盛如夏直接把位置发给了阮玲玲，是想问问她认不认识这边，那边很快回复。
玲啊玲：“？”
“你今晚还回家吗？”
夏夏：“回。”
玲啊玲：“不打算水到渠成？”
夏夏…”
盛如夏简单和她聊了两句，盯着对面对方正在输入那几个字正愣神，车窗被人从外叩响，她抬头，看到站在外面的蒋牧星，并没有要下车的打算。蒋牧星察觉到她有些反常的情绪，猜到她的担心，于是绕到驾驶位，开门上车。
“蒋队，我想回家了。"盛如夏直接说。
蒋牧星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笑道：“不吃饭了？”“不饿了。”
话才说完车内突然响起非常应景的咕噜噜声，盛如夏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强装镇定，“我回家吃。”
鲜少看到她这副模样，蒋牧星有意逗她，“刚才不是还说不怕？”盛如夏躲开他的视线，声音有点不自然，“我…“谁家请人吃饭在荒郊野外？
“牧星。"窗外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盛如夏循着那道声音往外看，车窗被蒋牧星打开，黑暗中，她看到那个身影往这边慢慢靠近，盛如夏心里疑问加重，下一秒，答案显现在耳边。蒋牧星打开车门，下车后冲那道身影喊了声：“奶奶。”盛如夏惊的张了张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