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飞光点头,赵西子便带着她向前走去。
不过,方向却不是往方生陵府大门走的,反而绕过了弟子宿舍,绕到了杂草丛生、鲜有人迹的一条路上。
越飞光道:“我们不是要下到谷底吗?这是要去哪里?”“我们当然不能从前面下了。”
赵西子无奈摇头。
“实际上呢,学府早年有过规定,不许弟子下到谷底。不过那规定都是好久以前的了,而且虽然说禁止了,但也没派人看守。”最开始弟子们还老老实实遵从规定,但后来还是有不少人下到谷底采摘药材灵果。
许多人去探过路了,都知道底下除了一些野生动物没有其他,饮者们又不怕野生动物。
所以渐渐的,越来越多人闲暇时会去谷底,或采摘草药,或当做踏青散心。方生陵府对此也不是全然不知情,但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后来,这事就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虽然学府不太管,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进去也不太好。而且那边太高了,又直上直下的,也不方便下去。”
一边说着,赵西子一边捡起树枝,拨弄来前方挡路的野草和树枝。这里位于弟子宿舍那座山后头,是一片荒地,很久没人打理过,边上的野草足有半人高。
边上还有许多长势不太好的树,乱七八糟的树枝挡在前路上。“弟子们都从后山绕到山下。坚持过这一段,就能看到路了。”果不其然。又走了十几分钟,前面的野草便稀疏了许多,树枝也被砍光了。再走一会儿,前方便隐约出现一条小路来。这小路似乎是被人强行走出来的。
顺着小路走上半个小时,前方倏然变得陡峭。抬眼望去,隐约见到一道裂缝,犹如一道黝黑的伤疤,静静地横亘在土地上。赵西子欣然道:“就是这里。”
两人走到那裂痕之前。
从远处看,裂痕有些窄,走近看却发现这裂痕十分宽大,站在一侧,几乎望不到另一侧。
裂痕之下,就是黑黝黝的深谷。
越飞光瞧见她这一侧的峭壁之上,有一条向下的阶梯。那阶梯与地面仅有一点角度,看着十分简陋。因修建时间久远,阶梯边缘被风雨侵蚀,早已被磨得圆润,甚至已爬满青苔藤蔓,陡峭非常。
“顺着这条路,就能下到谷底。”
赵西子对越飞光点点头,当先一步下到阶梯上。饮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得多,这阶梯看着危险,对二人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赵西子稳稳踩在峭壁间开凿出来的石阶上,朝着下面走去。越飞光紧随其后。
刚一落脚,就感觉阶梯上青苔滑腻。越飞光稳住重心,缓缓朝着下方移动。“这条路是谁开辟出来的?”
越飞光一边向下走,一边好奇地问道。
赵西子道:“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我也是从师姐口中听说这条路的。思索几秒,又道:“我想,这条路应该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吧。有可能是最早那一批弟子修的。”
听她说到最早的那一批弟子,越飞光不免想起自己手里的那三本书,忍不住问道:
“方生陵府的第一届弟子,他们现在怎样了呢?”方生陵府最低入学年龄为十七岁。就按照最低年龄算,方生陵府创立至今三十四年,第一批学生最小的也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不过据越飞光所知,隐神司总统领杜冷屏不超五十岁;狄笛和秦琴、玉笙、祁无诗等人都是三十岁左右。
在桐州看到的桐州司隐神卫则是青年人居多。当然,相较常人,饮者的衰老极其缓慢,也可能是她没看出来别人的真实年龄。
赵西子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功成名就,身居高位了吧。”随口应着,过了几秒,她忽地顿住脚步,“咦?"了一声。越飞光道:“怎么了?”
赵西子蹙眉:“奇怪,我刚顺着你的话往下想了想……除了邢前辈以外,还真想不起来有哪些初代饮者还在人世了。”她眉头越拧越紧,声音中也带了几分迟疑。“好像真没谁了……要么就是退居幕后,要么就是牺牲,还有就是失”越飞光忍不住道:“这饮者的死亡率还真高啊。”要不是有方生陵府这个专门的机构培养人才,照这个死法,饮者早就断代了。
赵西子拧着眉头,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考越飞光提出来的问题。越飞光倒不在意,见她闭口不言,也不再追问,踩着满是绿痕的石阶向下。就这么向下走了一段时间,明亮的天光已全部被峭壁遮挡。再抬起头,只能看见那大大的裂缝处,透露出几分清澈的蓝。“还要走多久?”
赵西子道:“走过一半了。”
越往下走,风就越冷,泥土也越潮湿。能见度越来越低,越飞光必须小心心注意着脚下,仔细分辨山阶,以免一个脚滑摔下去。也许这个高度不足以让她摔死,但皮肉之苦肯定免不了。不过,离天光越远,周围就越黑。越飞光忍不住道:“要不然我们点个”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脚下的黑暗中隐隐透露出蓝色的光芒,仿佛有星子洒落在谷底,穿过深谷中的一片漆黑,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