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人,就是影子般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翠莺。
而她,也是越飞光在这支押送小队中唯一能叫出名字的人。
在她打量几人的工夫,青衣护卫已经垒起干柴,升起了火。金红火焰在深蓝色的夜幕下燃烧,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深秋已至,地上满是枯黄的干草,坐着倒也柔软。越飞光席地而坐,其他几人也围坐在火堆旁,各自啃着干粮,默默无言。
干粮又干又硬,越飞光差点没被噎死。
幸好这东西饱腹感很强,她没吃几口就饱了。将没吃完的干粮收好,越飞光的视线一一从众人脸上掠过。
迟疑几秒后,她缓缓开口:“我们是不是绕路了?”
说话声在寂静中响起,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几人瞬间朝她看来,一双双黑色的眼睛同时盯住越飞光。见他们脸上神情,越飞光就知道自己多半猜对了。
虽然没能继承原主全部记忆,但她隐约知道,原主家所在的青槐村距离几人要去的同阳郡城不是很远,即使乘坐速度最慢的牛车,也用不上整整一天。
况且,从青槐村到郡城必须经过林阴县。可现在走了一天,却连林阴县的影子也没见到。
这种情况,很不寻常。
沉默在火光中蔓延,更衬得夜色宁静如死。
良久,灰衣护卫才开口:“林阴县那边出了点问题,那条路走不了了。”
说着,他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张牙舞爪的火焰映得他神色分外阴沉。
走不了了?
疑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越飞光已然问了出来:“出了什么问题?”
灰衣人没说话,只是又添了把柴。
他身边的青衣护卫替他回答道:“这件事和此行无关。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到郡城了,越师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
几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这种反常的姿态,反倒让越飞光心中疑虑更甚。
不过形势比人强,她的小命捏在这几人手里,自然不敢质疑那些有的没的。
越飞光站起身,拍掉身上粘着的草屑:“我要解手。”
见状,翠莺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
说是陪,其实就是监视。这一天来,翠莺一直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她找机会跑了。
实际上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到哪里去呢?
越飞光没有拒绝,任由她跟着。两人离开营地,进到官道旁的树林里。
月亮不知何时升起来了。
骨头般白森森的月光落在树叶上,宛若一层毛茸茸的霜。远处又传来凄厉的鸟鸣。那声音刺破长夜,染上了月色的惨白。
越飞光解下腰间水囊冲手。水流顺着她的手落到满是枯叶的地上,发出漱漱的水声。
“翠莺姐姐。”越飞光仔细洗着手,余光却落在身侧的翠莺身上,似是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你在太守府上多久了?”
翠莺回答:“我从小在太守府上长大。”
“是这样啊。”越飞光又问,“能不能告诉我,太守小姐到底什么症状,我好提早想想对策?”
她现在心里是真没底。
根据有限的记忆,这个世界很久以前还是唯物主义者的世界。直到几十年前,世界剧变,灾难横生,更是出现了许多“不可知”的存在。
这些东西不算罕见,危害也有大有小。
只不过原主大部分时候只在青槐村附近几个村镇活动,没真遇上过罢了。
而现在,郡守之女出了事,名医也束手无策,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这个啊……”翠莺看她一眼,嘴角掠出微笑,“您不用紧张,等明天到了郡守府,自然就会知道的。”
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